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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青川笑了笑道:“你这丫头真是,你要人家给你做伴,也得人家愿意吧?”
秦念西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舅舅只需让李嬷嬷把她领来,陪阿念待上几日,到时候再问她,若是她不乐意,阿念绝不强求。”
不乐意?那不可能。前世里,胡玉婷便曾对自己说过,极羡慕自家父母的恩爱,可那样的恩爱,人间又有多少?
她说亲前便曾想过,若是说不到心仪的人,或是说到了心仪的人,人家却并不心悦与她,还不如不嫁。便好好做个药女,或是接了外婆的手艺,安安分分在张家内宅生活,简单又舒服,其实挺不错的。
她是嫁了人却极早便守了寡的,果然,那个她心仪的男人并不心悦与她,不过是相敬如宾,她说他死了大概一两年,她就记不起来他的样子了。
那时候,偶尔月光惨白的时候,她们饮着浊米酒聊着天,想起那些已经远得不能再远的婚姻,她常说,哪一天,天下太平了,让她带着她,从这后院出去,她们一起四处去走走,看看这天下之大……
张青川送了秦念西回去,刚回转来,便见得张家老祖一张脸拉得老长,劈头训道:“你这媳妇儿,究竟准备什么时候娶进门?你还不赶紧去两浙路,坐在这山上,便能把媳妇儿娶回来了?”
“一群大老爷们儿,可把小阿念委屈惨了,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今儿,还派了那个韵嬷嬷,下山找蒋家大奶奶说话去了,你们可真有脸。”
“从明日开始,小阿念想干啥便干啥,只要不把天拆了,我都给她顶着。再说了,小阿念多知道进退的孩子,被你们几个给憋屈的,若是你们再拦着她,可别怪我这脾气不好。”
第163章 君山医女
下过了一场雨之后,山里变凉了一些。
不知是因为凉风吹散了闷热,还是因为闹过一回脾气,都疏散开了,又或是,今日是最后一回去给那旌国王子施针,秦念西觉得心情特别好。
说是最后一次,其实秦念西心里特别清楚,这不过只是个阶段性的治疗结束。那旌旗烈体内百草杀之毒虽已驱除,解决了活命的问题,但是他从前中的那毒,还散在四肢之残毒,并没有完全清除。
不过是张家老祖带着胡大先生想了个法子,用稹根和瑶花根,还有别的药材配在一起,做了些药,一是能免除旌旗烈再受此毒侵害,而是慢慢把这些毒聚起来到身体某一处,差不多一年光景之后,再以针驱之,之后再看毒是否驱尽,再做下一步打算。
若说最保险的法子,却是住在这山上,慢慢用针,慢慢用药,慢慢治,即便是一年两年不成,三年五载还是可以的。
可旌旗烈等不得了,他恨不得立时便能下地,一匹快马奔回旌国。
其实最早时,旌旗烈生志其实不坚,那日深睡了两日两夜,仍不愿醒,依旧是秦念西一根玄黄针,将他唤醒。
旌旗烈醒来之后,见得室中几人,只苦笑问道:“多谢几位相救之恩,只不知,本王所中之毒,可有解?”
道云不答反问:“殿下可知你自家身中何毒?”
未曾料到,那旌国王子竟也是个极明白的人:“若本王所料不差,应是中了两种以上的毒。”
胡大先生一脸讶然:“照殿下这意思,是知晓何人对你下的毒,还分别下了什么毒?”
旌旗烈摇头苦笑:“本王先前也不知,都是这回,时晕时醒中,想明白的。”
“最早应是三四年前,本王,本王不慎,被人下了药,从此以后,便有些异常之处,但本王并未觉察。最近被同一人下了第二种毒之后,那人和本王一起饮了此毒,她说她要和本王同去。后来,本王晕迷了过去,被人救了出来,她,她应是被人一把火,烧死了……”
旌旗烈说得语焉不详,但是众人从他脉象所现,跟他现在所说,便几乎可以推断,这第一回 中的毒,是什么毒了。
胡大先生沉声问道:“在下有一问,必要请殿下回答,事关辨毒,并无他意。殿下可是与女子欢好前饮的毒,之后便钟情于这名女子?还是说,从此便喜好此道?”
旌旗烈有些难堪点头,喉头发涩道:“大先生,不知,本王这样,是发自本性,还是因为中毒?自那以后,本王几乎,几乎日日离不开……也不拘是不是那下毒之人,但,对那下毒之人,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同。”
胡大先生点点头道:“如此,在下心中有数了。殿下应是初通人事时被人下了毒,此毒和情毒同出一脉又有所不同,不害人性命,却能令人迷失本性……”
旌旗烈深吸了口气,闭上眼许久没有言语,只怕心中早就翻江倒海。胡大先生也不再多问,只道:“殿下不必忧心太过,此毒虽说狠辣非常,也未必完全无解,待在下回去配药试试。”
隔日,广南王太妃亲身探望旌旗烈。
旌旗烈想要下床行礼,到底未能如愿,言语之间,极其恭敬:“还请太妃恕罪,吾从小便听母妃讲过太妃从前亲上沙场御敌之事,对太妃景仰之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却无法起身行礼……”
广南王太妃落座于病榻侧前,笑意温和:“老身早闻王子殿下年少聪颖,素有贤名,不必拘泥此等俗礼。”
旌旗烈笑容有些凄苦:“当不起太妃谬赞,太妃许是早已知晓,吾那点贤名,如今早被吾自家消耗殆尽,如今,便是父王,对吾恐怕也是早已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