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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三郎轻轻点了点头,突然好像又想起什么,急急道:“阿娘,儿子昨日心情太过激荡,忽略了一件事,陪着秦家妹妹来的,除了两位道爷,还有一位张家的长辈,说是秦家妹妹的曾外叔祖,若这么算……”
明夫人当即起身道:“你这孩子怎的不知轻重,若这么算,应该是张家老太爷的叔父,那今日,无论如何也应该让你阿爹一起来……”
王家三郎一脸讪讪道:“阿娘,那位张家老祖昨日还替儿子诊了脉,今日应是帮儿子配药去了,儿子瞧着,他老人家那性子,当是极为洒脱的,必不愿意应酬咱们这样儿的人家。”
“不管了,阿娘先去药院瞧瞧,念丫头这会子在哪儿?你可知道?”
“阿娘,儿子也不知道,说是今日君山女医开诊了,您要不先去找道衍法师问问?”
明夫人点着头,领了两个嬷嬷,急急往前头去诊院那边去了。
广南王太妃到了药院时,前头才刚开诊,药院里安静得很。
秦念西和道云正对着那张纷繁复杂,量又极大的药方,准备分工捡药。
张家老祖倒是极洒脱,自家要用什么,已经成竹在胸,只穿行在那一排五间,阔大的药房里,挑挑拣拣。
广南王太妃是第一回 瞧见秦念西在药院里忙活,瞧着她安安静静,手里拿着张单子,领着两个道人,搬了架梯子,轻言细语,指挥着他们拣药。
广南王太妃也不打断他们,只让道衍带着,往旁边一处偏厅里,又示意了道衍自去忙活,再让小道童打了水,白嬷嬷沏了盅茶,一边喝一边等着。
广南王太妃示意了白嬷嬷和黄嬷嬷都坐下,瞧着外头偶能看见的小姑娘的身影,笑得极开怀:“长大了,总高了有三寸不止了。”
白嬷嬷点了点头:“眉眼都长开了,真是好看得紧。”
黄嬷嬷笑道:“不怕老祖宗笑话,奴婢往常总觉着,她只会扎针,今日才知,原来竟是奴婢的错觉。”
白嬷嬷撇着嘴道:“嗯,老黄越来越会说笑话儿了,他们张家,做的是个什么生意。”
广南王太妃抿了口茶,不无感慨:“世人不都这么认为,看别人做什么都是举重若轻,实则忽略了人家背后下的功夫。六哥儿说,上回我们去君仙山之前,他亲眼见过胡大先生给念丫头讲药,天天都是晨起练功,上午看诊,下午讲药,多少难得……”
“可不是,咱们小时候练功,时刻记挂的不都是什么时候能溜出去玩,哪儿有自己心甘情愿晒着日头站着桩的?不都是罚出来的?”
“嗯,你拿你跟人家比,那还比得?人家小姑娘那么点儿小,如今这医术上,已经如此了得,这往后,是有大造化的。”黄嬷嬷挤兑了回去。
老太妃面上挂着笑,瞧着热闹点着头:“前儿南边儿来信说,君山女医那套给小儿强身健体的法子,从今年春上,已经开始用上了,君山医馆过去的几个女医,现如今根本开不了诊,各武学世家轮着排队,把小字辈儿的,往那里送,听说袁家对这事儿最上心……”
白嬷嬷哧地笑出了声:“难怪得,他们家往常可是攀亲都难攀,那个头儿,那身形儿,活脱脱一个个石头墩子,啧啧……”
老太妃白了她一眼道:“瞧瞧你这嘴,本不想说给你听的,你们两家,都多少年的陈年旧账了,还记着呢……”
正说得此处,却见得秦念西走了进来,广南王太妃打住话头儿,笑着招手道:“快过来让老祖宗瞧瞧,这一大早地,折腾什么呢?”
秦念西屈膝见了礼,又冲两位嬷嬷问了安,才笑着走到老太妃跟前道:“是给王家三哥备的药。”
广南王太妃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他那个病,是不能再拖了。”
“今日阿念已经让王娘子过去先开了经络,明日一大早便开始行药浴,春日都快过去了,如今是一日都耽搁不了了。”秦念西细细解释道。
广南王太妃自是知晓秦念西解释得这么清楚,是为了什么,当即颔首道:“这是王相爷最大的心事,宫里都清楚,你只用心医治就是,能算得清大概要多久吧?”
秦念西略沉吟了一下才道:“估摸着要过了立夏之后,阿念才能走开,咱们只怕要过了夏至才得动身往北。”
广南王太妃点了点头,遣了白嬷嬷去宫中报信儿,又满脸疼爱对秦念西道:“那时候可热得很,你们这路上定要仔细些。”
“老祖宗放心,我们便早晚赶路中间歇,都是医家,除了几位医女,其余也都是会功夫的,身子骨都好得很。”秦念西笑道。
广南王太妃又问道:“你们家老祖宗呢?若是没他陪着,这一趟,无论如何,我要跟去瞧瞧。”
“他老人家昨日给王家三哥诊了脉,说是那瑶生丸王家三哥用不了,这会子还在拣药,说是要重新给他做药,他那病,到底拖得太久了。”秦念西声音里有些黯然。
见得两人都有些黯然,黄嬷嬷安慰道:“不管怎么说,如今到底还是有得治了,姑娘这是大恩德,这些年,治了多少这样的孩童。”
广南王太妃点头道:“那倒是,如今你们这君山女医馆的名头,都传到北边来了,你遣了那么多人南下北上,如今山上可还能支应?”
秦念西笑应道:“原先观中有二十来个嬷嬷,这一两年,山下义学药行里,又调了二三十个教习嬷嬷来,外头还来了些投靠的医婆,秦嬷嬷试了又试,留了十余人下来,真都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