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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北王听得张家老祖这话,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喊了正在收桌子的长秋道:“把那罐醋姜拿来。”
说着又看向张家老祖道:“老先生,烦劳您瞧瞧这罐子醋姜。”
长秋躬身把醋姜奉到张家老祖跟前,看着他揭开盖子闻了闻味儿,又递了双筷子上去,看着他捞了一块出来,再凑到鼻子上仔细闻了闻,想了想,再把那块姜递到道云面前:“你尝尝,我们才刚都用了那肉。”
安北王心下动了动,当即问道:“老先生是说那肉有问题?”
张家老祖一边看着道云咬了半块姜,一边答道:“还不太确定,这个肉,一直都是这个味儿吗?”
安北王哪记得那么多,便看向站在一旁的长秋,长秋搜肠刮肚想了许久才摇头道:“以前不是,以前也就是白水煮,加点盐巴,好像,好像是从今年春上,这个肉就突然味儿不一样了。”
张家老祖点了点头,又看向道云。
一股酸辣至极的味儿,带着一路的热火,从味蕾到胸腔,再落到胃里。道云咽了下去,再吧唧吧唧嘴,回味了一下,一时眼睛瞪得溜圆,眉毛扬得老高,看向张家老祖。
张家老祖等的就是道云这副不同寻常的表情,轻声问道:“制稹白草?”
道云这才收敛了表情点了点头,张家老祖这才冲安北王道:“那罐子肉,有些门道。”
安北王立时沉声示意长秋道:“去,把那罐肉拿回来,在去寻个活物来,这一圈儿,看着点儿,不要走漏了风声。”
张家老祖看着长秋长夏一溜烟出去,各自去办差使了,才笑着对道云和道齐道:“这坛子醋姜,可是好东西,你们反正没有用那羊肉,不妨来上两块,要说,这人也真舍得。”
安北王不懂这里头的名堂,可六皇子却对这百草杀是印象深刻啊,听得张家老祖如此说,当即问道:“张家老祖宗,这稹白草不是剧毒吗?您老人家怎的让法师们……”
张家老祖笑呵呵道:“要说吧,这稹白草其实不能算是毒,这个东西有点变化多端,打个比方,就像是水,放了糖霜就是甜的,能去疲乏,放了盐巴就是咸的,能有劲,若是泡了茶,煮了山楂梅子,又是另外的功效。”
“这稹白草呢,也有许多不同的用法,若为毒,可以搭载许多种毒,不相互抵消,不会出现以毒攻毒的性状。”
“若整株一起制过,便可以使用过的补药发挥最大的功效,但是银针验不出毒,那盆肉,只怕用银针,也一样验不出毒,但是若是搅和在一起,加上生姜的发散,醋的融合,就可以害人了,基本上属于无药可解。”
“还有许多别的用法,用好了,也可以解毒,反正是一种很奇特的草。”
“那那盆肉是怎么回事?”安北王问道。
“那盆肉的问题,就出在那个煮肉的香料上,那个料,其实是一味毒,少量用,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一旦碰到稹白草,就变成了百草杀。”张家老祖又解释道。
张家老祖又示意道齐,去取了个空盘子来。然后拿筷子夹了一块姜,稍微拿筷子在上头戳了戳,那姜便粉碎了,又示意道齐拿银针试过,果然颜色一点未变,然后又拿过一根银针,试了那肉汤,也没有变化,再舀了块肉,带了点汤,倒进那醋姜末里,又搅拌了两下,再拿银针验,瞬间针就变黑。
这时,长秋正好从外头提了个袋子进来,从里头放出了一条已经系了脖子的野狗,张家老祖把那盘拌过醋姜的肉,送到了那野狗前头,那狗儿闻见肉香,一口咬下去,咀嚼几口之后,吞了下去。
众人观察着那野狗,越来越萎靡,逐渐趴下,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呜咽着晕死过去。
安北王和六皇子面色凝重看着那条狗,张家老祖几不可闻叹了口气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会子中毒未深,道云你出个手,救活吧。”
安北王笑道:“老先生仁德,既如此,我们便不耽误他们救命了,往外走走,消消食,中午这菜,果真味儿好,顺便说说话儿。”
张家老祖跟着六皇子和安北王一起出了医帐,又往那几个还在昏睡中的将军副将帐里瞧过,才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准备往帅帐里走。
此时,李公公和荣尚宫特特过来给六皇子请安,又客气了几句,安北王还安抚了李公公几句,瞧着他们三人走远,荣尚宫才叹了口气道:“若不是王爷这样,咱们公主,真不值当。”
“哎,算了,今儿这事儿,回去也别提了,王爷往这里用了这顿午膳,就是给了咱们脸面了,咱们不能让公主,再跟着闹心。”李公公叹了口气道。
“嗯,我省得,如今我就巴望着,那秦家姑娘,真能把我们公主的病给治好了,这往后,也少受这些闲气了。”
“我瞧着应该能行,那袁医正可说了,那帐里四个,可都是那姑娘救回来的,他说他根本都没看清,那姑娘究竟是怎么下的针,他瞧着像变戏法儿的,说是还顺手把身上别的毛病也给治了,厉害得很。”秦公公开始说得有些兴奋。
“你知道吧,广南王太妃信里说,先头那姑娘治了个和咱们公主有些相似症状的病家,人家已经得了个大胖小子,我都不太敢相信。她那么小,我就只记得她说她阿娘说的那句成了家,嫁了人,各人有各人的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