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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嬷嬷跟着黄嬷嬷出来了一趟,就得了这样的信儿,至少说明,以后最好不要跟这座王府的事沾上关系。
韵嬷嬷看着秦念西转头一脸惊讶看了自己,那扬起的眉毛就没落下,接着道:“这府里的这位老祖宗,还真是,啧啧……”
秦念西蹙了蹙眉轻声道:“若是这样的性子,怎的会让长公主府的人如此忌讳?”
韵嬷嬷一脸无奈道:“姑娘,我们习武之人有句话,叫乱拳打死老师傅。奴婢觉着,冲这位干的这事儿,那么要体面,其实就是不讲体面,长公主金尊玉贵,只怕是不好和她计较。”
秦念西眨了眨眼,才好像略带叹息说了句:“也不知道,那位王爷当时怎么想的。”
韵嬷嬷摇了摇头道:“奴婢倒是觉着,他未必会管得这么细,多少大事都等着她。那位老太妃先来个春秋笔法,后头木已成舟,难道还能再改弦易辙?那不是直接给长公主拉仇恨吗?那位老太妃肯定是算死了他不会如何,所以才敢这么干的。”
秦念西微微叹了口气道:“不管是什么,嬷嬷回去跟大家都嘱咐一句,最好不要和那边府里的人和事扯上任何关系。”
大车转弯,进了安远城里从南贯穿到北的一条长街,就叫安远大街。及目所至,街边商铺的招旗在微风中摆动,从积年的大树树荫中,寻找到一个个能让人看清的空隙,扎着堆儿,在招揽生意。
可热闹和喧嚣明显离大车经过的这一片有些遥远,这一片几乎都是安远城里的贵人府邸,这一带的商铺,几乎都是银楼古玩和首饰行,每个店门口的匾额上,都挂着个老字号的名头,好像若没有这三个字,便不足以彰显自家的底蕴。
大车越走越热闹,越过了一个又一个街口,才从快到城门处的第二个街口右转进去,街口是一家客栈,再往后,便是一处没有任何匾额的院落,门脸也不大,可这条街上,便再也没有第三家了。
韵嬷嬷下了车,敲了半掩的侧门,孙大率先伸出了脑袋,再转头冲里面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两个中年男人便跟在孙大后头,出得门来,便见得一身医女打扮的小姑娘,已经身形矫捷地跳下了大车。
几个人急急下了台阶迎了上来,冲着秦念西长揖到底行了礼,秦念西侧身避过,再行了福礼,孙大才笑着做了引荐,鬓角斑白的,是张家在安远城里统总管事的袁大掌柜,正当盛年的,是致和医馆的黄大夫。
几人略略寒暄了几句,袁大掌柜才从旁引路,招呼着秦念西进了门,沿着游廊走了小半刻钟,进了一处院落里,一番谦让后,才分宾主,落座于正屋里。
小厮上了茶水,便悄然无声退到门外。袁大掌柜起身弯腰拱手道:“姑娘长途跋涉,来这安远城,却是连咱们君山药行的门都没进,便被请去了军营里救人,这一路,只怕累坏了吧。”
秦念西笑着抬手道:“大掌柜快坐下说话,按理说你们都是阿念的长辈,千万不要如此多礼。这一路走得不快,领队的打点得也极好,阿念倒不觉得劳累,劳大掌柜记挂了。”
“不知咱们家老祖宗和二位法师,何时能回?”袁大掌柜又问道。
秦念西摇摇头道:“只怕一时半会儿还无法从军营里抽身,且得耽搁一阵子,便是来安远城,也只能是过来看看,歇个一日两日的。”
黄大夫一脸惊讶道:“不是说人都救过来了吗?怎的还有别的不好吗?”
秦念西颔首道:“人是救回来了,可营里还有些身有伤病的将士,王爷留了他们,帮着诊治诊治。阿念营里的那位袁医正说,有陈年旧疾的将士还不少,黄大夫这里,素日接触得多吗?”
黄大夫一脸凝重道:“不瞒姑娘说,可还真瞧了不少这样的军爷。但是因为他们往往都是休沐的时候来看诊,拿了药,进了营,这些药就不方便用了,有腿疾只将就用些咱们家的膏子,若是别的病,就相当于浪费了药钱。”
“姑娘也知道,这样的陈年旧疾都不是一日两日便能看到效果的,病情进展也缓慢,平日里不发作,什么事都没有,就发作的时候难过一阵子,好多军爷干脆就咬牙熬过去,到了后头真的病入膏肓,我医家也只能束手无策了。”
秦念西知道黄大夫说的都是实情,当即点了头,一边从袖袋里掏了张写了药材的纸,一边道:“老祖宗也知道这其中的烦难,便想着趁咱们在北地,能治便多治些,这上头是老祖宗要用的药,量要得大,劳烦大掌柜,速派人往君山送信,若能从沿途各君山药行先调一批来也可以。”
袁大掌柜接了那张单子,打开看了看,又递给黄大夫,才看向秦念西问道:“不知道老祖宗可有交代,这药调来之后,是直接送去军营,还是如何?若是送进军营,是卖是捐呢?”
秦念西想了想才道:“往常咱们药行会给安北军捐药材吗?”
袁大掌柜点头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家在这北地做生意,最先其实是从捐药捐粮开始的。二十来年之前,这里其实就是战场,几代先帝总想着把旌国打下来,旌国又不甘示弱,联合周边的一些邦国,天天打来打去,混乱得很,就连这安远城,一年几度易主的情形,都是经常发生的。”
“战火延绵太久,国力也日渐衰微,眼看着就要颠覆了,这是到了今上往安北军,跟如今的安北王爷领着安北军奋勇作战,先把他们都打趴下了,再来说话,划分了疆域,这北边才安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