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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嬷嬷又转身进去,请了王医女出来,荣嬷嬷介绍道:“这位,便是天家钦点来替王妃看诊的君山医女。”
王医女略屈膝行了礼,四夫人笑道:“这位医女不必多礼,既是王妃在扎针,不知为何这位医女却在这外头?”
王医女不卑不亢道:“好叫四夫人知晓,我君山医女,治病各取所长,现如今为王妃施针的,乃是另外一位医女。”
四夫人点了点头道:“医女别误会,我只是关心咱们王妃,多问一句而已,不知这君山医女的名号是如何来的?”
“我等医女平日皆在江南西路君仙山万寿观,君山女医馆看诊,故而得名君山医女。”王医女答道。
四夫人一脸讶然道:“难怪能得天家钦点,竟是来自君仙山万寿观,既是这位医女现下不忙,不若请你到我们府上老祖宗面前回个话,我们老祖宗对王妃怜惜得很,这会儿也病倒了,你再顺便也替我们老祖宗诊治一番如何?”
王医女摇头道:“我等奉旨替王妃看诊,便只替王妃看诊,并且此时王妃病情危重,我等须臾不敢擅离,还请夫人原谅,奴家便先告退了。”
四夫人一脸的笑僵在脸上,看着那位女将军不错眼地护着眼前这位医女,知道现下这情势,要想把这人请回去,也是名不正且言不顺,只眯了眯眼,又笑着对楼韵芙道:“既然如此,还请将军替妾身转达关切之情,妾身便先告辞了,不知能否多问一句,将军贵姓,素日在供职何处?”
楼韵芙抱拳道:“不敢当贵,末将楼韵芙,广南军骁骑将军,因此次入北地的尽是医女,官家便点了末将从旁护卫。”
四夫人点了点头道:“多谢楼将军见告,将军飒爽英姿,果然令我辈女儿家心生向往,待得王妃身子调息得当,还请楼将军赏光,往我安北王府作客,今日多有打扰,妾身便先告辞了。”
楼韵芙抱拳笑道:“多谢四夫人美意,末将有皇命在身,不方便四处走动,还请四夫人见谅,四夫人走好不送。”
四夫人笑了笑,又对后头跟来的那几个健壮婆子抬了抬手,便转了身,头也不回,径直往长阶之下走去。那几个婆子却是把那位已经晕厥过去的汪嬷嬷抬了起来,便要往回走。
楼韵芙喝道:“住手,你等这是要干嘛?”
楼然楼宁飞身上前,几个招式,便把那几个婆子都扫到了四夫人前头,开始嗷嗷叫唤:“打人了,打人了,长公主府的奴才仗势欺人了……”
这突然而至的一幕,让长公主府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喧哗起来。
四夫人被阻住了去路,停在台阶中央,看着逐渐群情激愤的人群,转身冷然看着楼韵芙道:“楼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楼韵芙看着四夫人眼中明明白白的挑衅,只公事公办道:“这个奴才有重罪在身,此时四夫人不能将她带走。”
四夫人继续冷笑道:“这位嬷嬷是我们府上老太妃身边得用的人,老太妃一刻也离不开她,如今我们老太妃身体违和,烦请将军通融,让妾身先把她带回去,等老太妃好了,自然会对她加以责罚。”
“那只怕不行,这个奴才众目睽睽之下,藐视皇权,以下犯上,污蔑皇族,如此重罪,末将本可将她当场斩杀,只不过今上宽厚,公主仁慈,才决定留她一命,待王爷回府之后再做分说。”楼韵芙也冷然道。
二人争锋相对,底下喧哗声却越来越大,楼韵芙也不再理睬四夫人,只扬声道:“长公主府前,禁止喧哗,围观者速速散去,若有违令者,带头闹事者,护卫军听令……”
门外一直站得笔直维持秩序,禁止人群往上冲的护卫军齐声应诺。
“抓人!”
平日里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长公主府,突然强硬起来,倒是让这长公主府门口看热闹或是别有目的的人有些惊讶。
毕竟,在安远城,乃至整个北地,百姓们素来习惯了,随意笑话这位嫁进北地十多年一无所出的长公主,甚至在许多人心里,都觉得是这位生不了孩子的皇家贵女,毁了他们北地最英明神武的王爷,让他落了个无后的名声。
好像这位王妃素日里也是自知愧对北地,愧对安北王府,愧对安氏列祖列宗,更愧对这么多年连纳妾都不曾有过的安北王。
凭什么?他们的王爷本来可以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他们的北地,需要王爷后继有人。
就是这个似乎隐形在北地的长公主,安北王妃,陷北地入如此境地,她就是北地的罪人。她但凡能替北地的安稳多考虑一点点,就应该自请下堂,或是向她那位天子兄长乞求,无论为王爷纳妾生子收到膝下抚养,亦或是从安家过继其他血脉。
如今那位隐形的王妃病了,病了更好,早点死了才好,她死了,王爷才能新娶,才能为北地诞下继承人。
可她怎么敢,公然挑衅北地百姓众怒,动用暴力驱散了百姓,还敢公然忤逆安北王府太妃,这是以下犯上,这是大不孝。
安北王府四夫人无功而返,安北王太妃再摔了个茶盏,咬牙切齿道:“好好好,本宫倒要瞧瞧,他们夫妻闹这一场,该如何收场?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你去,让那些被遣散回来的人,去把这安远城里的水给我搅浑,再把南边用陈粮换我北地新米的事情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