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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澜点了点头道:“我那时只是想,若是能把那位太妃握在手里,兴许有朝一日,能换了静之的性命。”
几人皆尽默然,对玉澜的这些盘算倒是不难理解,毕竟在北地,安北王太妃的地位和声名,在漫长的岁月里,在更广的范围中,影响要比邹静之大多了。
说到这处,玉澜突然又凄然笑道:“其实如今想起来,毕彦的败局,在广灵翁家倾覆之时,就已经出现了裂缝,可叹我当时还帮他游说策划了西南死士入江南西路刺杀六皇子,企图搅乱局面。”
“所有我们认为的必杀之局,居然都被奇怪地破解了,后来毕彦自己也坐不住了,银钱上也吃紧,就自己去了江南西路,却又无功而返,若是我所料不差,兴许还并不单单只是无功而返吧,否则,在安北王府后继有人之时,他怎会如此自乱阵脚?”
玉澜显然也并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只是自顾自往下道:“我在安远城的织锦铺子被封得猝不及防,我得了暗桩递来的信儿,到了安远城时,人都不知被抓到了何处。再后来,那位太妃淫乱后宅的消息被放了出来,我才知道是如何着了道儿,也知道了人是被谁抓了去。”
“那时我忧心如焚,却半点法子都没有,那位安北王身边,我一个指头都不敢伸,从前我也试着伸过,差一点就露了马脚,从那以后,我对这位安北王,十分忌惮。”
“我也知道,既是因此名目被抓了进去,我那阿弟必然凶多吉少,我当时只觉得他必死无疑,心中便生出了要替阿弟报仇的心思。但我当时还弄不明白,从前一直无事,隐藏得那么深,怎会突然就出了事。”
“我就开始留意安远城和安北大营的动向,又听说一向低调的长公主府竟公然和安北王府那位至高无上的太妃公然叫板,叫板的还是位带了圣旨,从京城来的女将军,又听说这位女将军是广南府楼家女将,还是护送了女医来给长公主治病的。”
“后头又得知北地建了万寿观,安北王竟那么大手笔,把祁远山划给了万寿观,连那女医馆也搬到了祁远山。而且自这些女医入了安远城之后,诸多变化让我都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尤其是那个替孩童强健体魄的法子,我实在不敢深想,只觉细思极恐。”
“当时我曾揣测过,或许我那织锦庄突然出事,便是和这女将军有关,后头我又细细打听了一番,虽说没有找到实证,但直觉就是如此。再后来,长公主府一派喜气,我就更觉得,无论我这直觉对不对,这个女将军和她护送的这位医女,留不得。”
“我就开始时刻注意这位女将军的动静,能让广南王府和大云君主出动楼家女将护卫的医女,必定不是简单的人物,可是我从外围,打探不出一丝风声。后来竟被我探知,这位女将军护卫什么人出了城,我开始只识破了广南王世子,后头,不知道姑娘可还记得,你曾在去岐雍关途中,替一牧民家孩童治过病?”
玉澜一双美目看向秦念西,见她并无表情,只又接着道:“那牧民把姑娘奉若天神,还提起你们那行人中,有一位被称作法师。万寿观派来北地的二位法师,一位道云,一位道齐,道云崇医术,道齐擅武功,既然护佑姑娘出行,必然是道齐法师无疑。”
“我当时狂喜至极,便想着安北王妃尚未生产,若是能一举灭了广南王世子和姑娘二人,再捎带上道齐法师和楼家女将军,说不得还能让那位安北王妃无法顺利诞下后嗣,即便不能,也是一举数得,除了能纾解我心中仇恨,更能搅乱北地,广南王府,乃至整个大云朝廷阵脚。”
“但我也深知这几位都是顶尖高手,必然不好对付,为求稳妥,我便干脆布下了兽阵,以求一击必中。哪知看过姑娘和道齐法师手段,我才知道,自投罗网的只怕是我才对。”
“那一战之后,我胆寒了许久,龟缩在岐雍城,片刻不敢露面。到后来我才知道,姑娘去岐雍城,是为了替静之疗伤,我又暗自庆幸,幸亏我那兽阵未曾伤了姑娘分毫,否则静之竟会因我而不治,又叫我如何能安。”
听得此处,道齐一脸怀疑道:“你那兽阵,布在前雍关和岐雍关之间,你又如何得知,我们一定会去岐雍关?”
玉澜不以为然道:“那位广南王世子一直在岐雍关,不过是深居简出,这样的消息,法师以为,凭我在岐雍关多年苦心经营,竟半点风声都听不到?而且你们那队伍里,大车拖的都是药材,安北军里那些积年的伤病,被治好的十之八九,有广南王世子随行,你们不可能只送药到前雍关而舍岐雍关吧?”
“再后来的事,想必你们知道得比我清楚,就不用我再多言了。只叹人算不如天算,我本想用安北王太妃的命换静之一命,结果没想到,那位太妃不过是个外强中干,我又想用杀了广南王世子和姑娘几人的功劳,换了静之的命,却未料到,连我引以为豪的兽阵都全军覆没。”
“到最后,我终于被逼无奈,用静之阵前落马的功劳,换了我阿娘自由,到头来,却要求到姑娘跟前,希望姑娘能救我阿娘一命,哈,这算不算因果报应?”
张家老祖看着玉澜这样一环扣一环数过来,明显就是邹静之的死,归到了秦念西身上,生怕她再生心结,当即十分不悦道:“你住口,邹将军的命,你从和她还未相识便开始算计,你阿娘的病,已入膏肓,玉家心知肚明,如若当时不催促你发作,便再也无法要挟于你,你却放不下心中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