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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端进了屋子里,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傅九卿面色苍白的倚窗而坐,神色略显倦怠,身上威势稍减,却愈显得其色清冷矜贵,与世无双。
因着病中,傅九卿吃得很少,多数还是靳月在吃,不知是不是那苦药的缘故,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用这些美味佳肴,冲散嘴里的味道。
很多时候,傅九卿就是坐在那里,瞧着她吃得津津有味,那副怡然之态,让他觉得上宜院的厨子,手艺愈发好了些,应该再给点赏银。
吃过饭之后,此前靳月让霜枝去办的事儿,便有了消息。
“超度?”靳月以为自己听错了,莲子塞进嘴里,腮帮子微微鼓起,一脸懵然的望着对面的霜枝,“你确定?是超度?大活人房里,挂着超度幡?”
这不是有病吗?
让人听着都有些毛骨悚然。
“底下人怕弄错了,还特意多走了两个寺庙,所以耽误到了现在才回来。那符咒确实是超度所用,一般都是灵堂里才挂的,但不知为何,竟挂在了王家妾室的房间里,真是晦气!”霜枝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靳月嚼着嘴里的莲子,皱了皱眉头,抬头瞧着傅九卿,“你说,王老爷知道吗?”
“莲心苦不苦,只有吃了才知道。”傅九卿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修长的指尖,轻轻翻过一页黄卷。
靳月没听懂,但也没敢再问。
“寺庙里的人还说,这种超度幡不经常用,只有用在死于非命的人身上。”霜枝低低的说,“少夫人,您说这得多瘆人呢?”
可不!
靳月脊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抬眸扫过卧房,要是挂在自个的屋内,半夜都得吓得尿床吧?!
“你看什么?”
凉凉声音忽然传来。
靳月当即敛了目光,老老实实的坐好,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某人的脸色,赶紧低头,勺了一口莲子羹。再抬头时,冰凉的指腹轻轻抚过她唇角的糖水渍。
那双幽邃的瞳仁里,跳跃着明灭不定的烛火,漾开夜色寒凉,“慢点!”
“哦!”她应声,嚼着嘴里的莲子。
傅九卿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她嚼着嘴里的莲子,碾碎的莲汁泛着点点白,沾在唇线上,又被她快速卷入口中,美滋滋的吞下。
黝黑的眸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又被他极力压制。
“死于非命?”靳月托腮,“我还是觉得,跟那次的王家粮食被劫一案有关!”
可能是忽略了什么,只是一时半会的,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恨晚?明公子?
靳月低头,继续吃着碗里的莲子羹,甜度适中,莲子更是新鲜,委实好吃得很。
未察觉,明珠和霜枝,已经跟着君山一起,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甚是安静,只听得勺子跟瓷盅轻轻碰撞的声音。
烛光摇曳,最是安静。
傅九卿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书册,就这么瞧着眼前的人儿,专心吃莲子的样子,倒是愈发的让人心痒痒了。
烛光落她身上,她落在他的眼底。
第二天一早,傅九卿刚睁开眼,身边的人便爬起来跑了。
君山进来的时候,瞧着靠在床柱边上的傅九卿,“少夫人去府衙了。”
“昨儿耽搁了一日,她自然是着急的。”傅九卿压了压眉心,半夜里翻来覆去,做梦还念叨着王家,他若是拦着,她怕是要成魔了。
君山伺候着傅九卿起身。
“她早饭吃了吗?”傅九卿瞧一眼梳妆台,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顺着公子的视线望去,君山瞧见了空荡荡的簪盒,那里原本放着少夫人的玉簪,看样子,少夫人对公子送的东西,很是欢喜很是在意。
“少夫人打包了小笼包。”君山回答。
提起小笼包,傅九卿便想起了她嘴里塞着小笼包的情景,腮帮子鼓鼓的,一双眼睛里蓄满晨光,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眸色干净而纯粹。
“人已经派出去了,想必很快就能找到那位明公子的下落。”君山轻声道。
傅九卿眸色微沉,“甚好!”
……
马车停在府衙门口的时候,靳月快速跳下马车,惊得霜枝当即抱紧了怀中的油纸包,“少夫人,您慢点!”
万一伤着可怎么好?
靳月疾步进门,正好等着安康生和罗捕头打算出去。
“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靳月忙问。
“又出事了!”安康生瞧了一眼门口,“边走边说吧!”
“好!”靳月转身就走。
霜枝继续跟着,可小笼包被风吹得都快凉了,她只能用袖口死死掩在怀里。
“什么?”马车内,靳月险些没拿住手中的小笼包,不敢置信的望着安康生和罗捕头,“又死了?!”
王家的二子,死在了王家的后院里,被挂在那棵树上,底下人发现之后,赶紧给放了下来,然则身子早就凉了,人早就没气儿了,其母哭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
衙役已经包围了后院,靳月跟着安康生他们进去的时候,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异样。
后院很是荒凉萧瑟,就一丛假山,几颗树,唯一还带着几分生机的,就是满池的锦鲤,在水里泛着刺眼的猩红,像极了血色。
挂着尸体的那棵树很高,即便夜里从下面走过,未必能发现树上的异常,所以死亡时间是个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