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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知道九尾草在哪!”漠苍歇斯底里。
锋利的刀刃,划开了一层表皮,脖颈上有滚烫的东西徐徐而下,那是从身体里涌出的鲜血,但凡他晚开口一会,刀子会真的要了他的命。
那个男人,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是真的要把他杀了,拉出去做花肥!
傅九卿站在暖阁内,与外阁隔了一道珠帘。
漠苍跪在外头,瞧不清楚这里头,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人影浮动。
“公子不喜欢废话,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说错了那就别怪咱不客气,机会是你自己争取的,不是靠别人给的。”君山站在珠帘内,冷声开口。
漠苍白了一张脸,跪在地上,瞧了瞧左右两侧的精壮汉子。
遮眼布被取下的当时,他更慌,满眼都是陌生的场景。还有……握在别人手里,沾了他鲜血的刀子。明晃晃的寒光,倒映着属于他的狼狈不堪。
如俎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傅九卿办垂着眉眼,白皙修长的指,捏着钳子,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炭盆里的炭火,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神情淡漠如常。
风从虚掩的门缝里钻进来,银丝穿就的小米珠帘,被吹得左右摇晃,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断断续续的窸窣声,就像是午夜里呜咽的风,一个劲的敲打着耳膜,让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不知明日为何物,不知刀子何时会重新划开脖颈。
漠苍跪在那里,手脚愈发颤抖得厉害,他不知道内阁里的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想拿九尾草,为什么不对他言行逼供,又或者是想从他身上探知别的什么秘密?
对方不开口,你根本就猜不着,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这种被撂在一旁的感觉,才是最提心吊胆,最让人惊恐的。
“九尾草,我的确、的确是偷出来了,但是半路上我、我怕有人发现,所以给藏起来,没带在身边。”漠苍战战兢兢的开口。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若是带在身上,早就被人找到了。
傅九卿依旧垂着眉眼,大氅覆在身上,将细微的风,遮得一干二净。
听得漠苍之言,他也只是勾唇一笑,神情淡然的放开手,火钳「砰」的一声敲在了炉壁上。
“拉出去!”君山开口。
漠苍骇然,急忙挣扎道,“我说的是实话,是实话!那东西现在被我藏在很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们不杀我,我就带你们去找。
九尾草尤为脆弱,你们既然想要,必定有所了解,必须以寒冰匣保存,否则很快就会腐败。”
隔着珠帘,能听到漠苍急促的呼吸声。
他没有说谎,那东西的确需要特制的寒冰匣保存,南玥气候偏冷,一年唯有两三个月不下雪,其余时候一直都是积雪覆盖,所以这九尾草能在南玥生存下去。
“东西放在哪了?”君山问。
漠苍不傻,现在说出来,无疑是把脖子伸给他人。
“我可以带你们去找。”漠苍深吸一口气,“你们要知道,九尾草乃是世所罕见的奇珍异宝,有钱有势都未必能拿到,南玥与大周正在交战,所以你们若是能自己去南玥找寻,就不会抓着我不放了!”
“还不算太蠢。”傅九卿吐出一口气,轻声低咳,“给你一句忠告,这东西我势在必得。”
言外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丢了,就是死!
漠苍紧了紧袖中的手,所以……这是答应了?
“既是来了京都城,你就该知道,身为南玥人,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就算今儿不落在咱们手里,也得落在别人手里!
你现在没缺胳膊没缺腿,是因为公子仁善,但若是到了别人的手里,恐怕就没那么舒坦了。”君山掀开了珠帘,走到了漠苍面前。
漠苍被人拽起,左右挟制,根本动弹不得。
“京都城内,有的是……想要你性命之人。”君山冷笑着,上下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漠苍。
南玥和大周相邻,挨得很近,所以在人种的区分上,有着很难鉴定的标准。
尤其是边关附近的百姓,此前互通婚姻,又因着战乱,边界线紊乱,有些人娶不上媳妇,或者其他缘故,就悄悄的去边关捡了个因为战乱饥荒而流连的女人,不管是哪国的,能安稳过日子就成。
南玥的逃兵,有时候也会在大周边关娶妻生子。
久而久之,五官相近,也就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何况,南玥附近还有北澜、西梁,诸国并列,有些国家与大周互通贸易,尤其是京都这样繁华的天子脚下,往来带着通关文牒,便于随时盘查,再懂得大周言语,自可畅行无阻。
眼前的漠苍,与浓眉阔目的南玥人还是有些区别的,生得格外瘦弱,除了深邃的大眼睛,笔挺的鼻梁,肤色略显黝黑,除此之外与大周人士没太大的区别。
“我若是……若是投靠你们,你们能护着我吗?”
漠苍犹豫再三,“我是真的不想回、回南玥,不想被抓回去!若是被抓回去,我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会烧死我的!”
“那得看你有多少诚意。”君山笑了笑,“你竟然不带半点南玥口音。”
“我母亲是大周的女子,从小她就教我大周的话语。”漠苍垂首。
提及母亲的时候,漠苍眼底里涌出了些许晶莹,又被他快速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