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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最喜欢问为什么,弄不清楚的事情,一定要仔细的弄清楚,否则会寝食难安。”
靳月缓步朝着不远处的众人走去,“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事情既然展露头角,再瞒下去……是会出事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容易陷在别人的圈套里,若我在英州遭遇不测……”
“闭嘴!”安康生冷斥。
他这人素来温润,平时连一句重话都没有,但是这一句「闭嘴」却格外的严厉。见识过毁天灭地的死亡,才会明白死亡的可怕。
靳月愣怔。
“不用从我嘴里套话,我若是知道,就不会来到京都。”安康生声音沉冷,“离魂阁内散落的旧部,当年都分布在四处的,他们所能知道的,就是皇帝一纸圣谕,让忠良全族倾巢而覆。”
没有物证,没有人证,只有板上钉钉的圣谕。
当年避之如瘟疫,如今更是讳莫如深。
“不甘心吗?肯定不甘心,这么多年的生死弟兄,说叛国就叛国了,还落得九族皆灭的下场。
当年没敢调查,是因为先帝到处抓人,每个人自顾不暇,如今过去了十多年,一条腿都埋进了黄土,那份不甘又逐渐的冒出来,临死之前想要一平心中冤屈!”
安康生负手而立,“两年前,我知道离魂阁重组的时候,便已经派人特意盯着!”
靳月敛眸,“他们之前在哪?”
“找人!”安康生苦笑,“找慕容家丢失的两个孩子,虽然他们也想报仇,可活人始终比死人更重要,唯有留住慕容家的血脉,才能对得起慕容一族。
以英州为起点,地毯式扩散找寻,可是茫茫人海,要藏起一个人委实太容易了!”
这点,靳月很认同。
找人这事,有时候真的靠天意。
“找了十多年,迟迟不敢来京都,就是担心人会落在朝廷手里,若是如此……这里的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安康生笑得极是悲怆,“所有人都在找你,但所有人都找不到你,直到傅家迁回京都城,你出现在京都城的街头,腰间挂着那枚北珠!”
靳月不解,“可是离魂阁的人,事先并未认出我!这北珠……”
“他们被骗怕了!这两年,京都城时常冒出行窃之事,街头有人腰间挂着珍珠坠的,都被抢了一遍。”
安康生瞧着不远处的众人,再不回去,他们怕是要着急了,“直到太后亲封你为公主,孤雁便觉得可能是这枚珠子的缘故,所以打算……”
“她是想打发婆婆。”靳月皱了皱眉,“婆婆气数将尽,但是离魂阁里多数都是婆婆的人,若是婆婆能在临死前将大权交到孤雁手里,那离魂阁就真的成了她的!”
安康生点点头,“差不多!”
“就是可惜了,骨头太硬,怎么都不肯说出背后之人。”靳月摸着下巴,“除非她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又或者……真的恨毒了我!”
安康生没说话,孤雁不开口,谁都不知道真实缘由。
见着两人转回,霜枝率先迎上去,“少夫人,没事吧?”
靳月摇摇头,“没事,大家收拾收拾,就回去吧!”
“这就不管了?”罗捕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入口,“那些人……”
“就当没来过!”安康生补充一句。
罗捕头干笑两声,“这就是你们两商议的结果?真是麻烦,说一声不就得了,权当是来凑个热闹,弟兄们,回城请你们吃酒,走!”
“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安康生瞧一眼快速离开的罗捕头,又转头望着身后的一堆女人,颇有些无奈,“人数不少,怕是不好安排。”
靳月双手环胸,“傅家别的没有,家大业大,钱多房子多,别说是这么几个人,再来一帮都不成问题!明珠,你看着办,钱不是问题!”
“是!”明珠行礼。
靳月抬步离开,“霜枝,走吧!”
“是!”霜枝紧随其后。
安康生没有再开口,出了林子便一道回城,各自回家。
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需要平复心情,靳月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么多的信息忽然间落在她的身上,寻常人都受不住,何况她一介女流之辈。
突如其来的深仇大恨,不是谁都能扛得起的!
都这个点了,京都城的街道上极是安静,偶尔听得更夫敲着更鼓,高喊着声响,巡逻的军士踩着整齐的步伐,哒哒的穿街走巷。
“是公子!”霜枝率先喊起来。
靳月一直低头瞧着脚尖,愕然抬头望去。
傅九卿披着厚厚的大氅,站在夜风中,门口斑驳的烛光落在他身上,将脚下的身影拉得颀长。
他站在那里,面上依旧苍白,像极了初春的雪,干净得一尘不染。
“公子!”霜枝行了礼,赶紧退到门内候着,没敢靠近。
靳月疾步走到他面前,第一反应是伸手探进他的大氅里,准确无误的握住了他的手,“外头风这么大,你身子还不好,杵在这里作甚?”
如她所料,修长如玉的手,凉得瘆人,她初初握住亦是冻得打了个激灵。
傅九卿没有动弹,由着她肆意妄为,也由着她絮絮叨叨,那饱满的朱唇,在寒风中翕合,偶尔说得太快,还能瞧见她掩在口中的粉色舌尖。
“若是冻坏了身子,还怎么去英州,你答应了要带我去的,若是说话不算话,我定是要生气的。还有还有,我若是今夜都不回来,你是不是也要等一夜?”靳月牵着他的手往台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