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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宴皱眉瞧她,“燕王府有的是小笼包,各种口味,你喜欢什么口味?”
“独爱傅家这一口!”靳月翻个白眼。
她巴不得这厮多说几句废话,千万不要惦记她的小笼包,这样她就能饱饱的吃上一顿,人是铁饭是钢,作甚都不能跟自己的五脏庙过不去。
毕竟饿死的时候,多半会被人笑活该。“少夫人,公子今儿有些不太舒服。”明珠低声开口。
靳月嚼着包子的动作蓦地一怔,扭头瞧着站在楼梯口的傅九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昨夜湿漉漉的进去,惹得他染了风寒,此刻面色惨白如纸,厚厚的大氅衬着他眼底的乌青,整个人透着无言的阴戾与森寒。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只是这份君子从容中,又掺合了与生俱来的威严。
一步一台阶,气势迫人。
连宋宴都看得心里发怵,不知道为何,傅九卿冷着脸的模样,好似比他父亲燕王更具威严,所谓威严,并非狐假虎威,亦不是矫揉造作,而是生在骨子里,融在骨血中,从内透出来。
“相公?”靳月担虑的瞧着他。
傅九卿顿住脚步,虽然相隔一臂之距,但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在押囚犯,身份上总归是有差别的。何况……还隔着一个多管闲事的宋宴。
门外的风,裹挟着凉薄的水汽。
傅九卿别开头,蜷着指尖掩唇轻咳。
“你怎么样?”靳月眉心紧蹙。
傅九卿依旧咳着,拂袖坐在一旁,面色愈发难看。
靳月二话不说便抱了桌案上的笼屉,坐在了傅九卿身边,“相公,吃点热乎的,能好些。”
“他是……”
“他是囚犯,也是我相公!”不待宋宴说完,靳月狠狠剜了他一眼,“小王爷若是看不惯,回到京都城去太后娘娘跟前参我一本!大不了摘了我这元禾公主的名头,但在那之前,咱们谁也别想压制谁,大家平起平坐!”
宋宴咬着后槽牙,“你是仗着太后娘娘宠你!”
“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靳月翻个白眼。
事实如此。
宋宴若无燕王府这靠山,以他的能力,如何能活得这般自在猖狂?
所以他是投了个好胎,如靳月找对了靠山,是同一个道理。
听着傅九卿止不住的咳嗽声,瞧着靳月鞍前马后的亲力亲为,宋宴连用早饭的心思都没了。
车队冒雨前行,靳月担虑的坐在软榻边上,瞧着双目紧闭的傅九卿,饶是闭着眼,他亦不忘紧抓她的手,一如当初她刚入傅府时的模样。
手腕,一片猩红。
宋宴恨得咬牙切齿,可又有什么办法,傅九卿晕倒了,靳月死活不肯再放他独自坐车,非要照料傅九卿至他醒转。
“公子可曾吃药?”霜枝低声问。
君山驱车,就跟在靳月的马车后面,“吃过了,否则我也不放心让少夫人,独自伺候公子!”
如此,霜枝松了口气,“方才太吓人!”
公子怦然倒下的瞬间,霜枝差点魂儿都吓飞了。
“今儿下雨!”君山意味深长的开口。
明珠不明白,“下雨怎么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漠苍探出头来,“下雨……怕冷吗?”
君山笑而不答,能猜出来才怪。
车外下着雨,车内烦着心。
宋宴整个人都是焦躁的,寻常时候,心里不痛快,还能策马跑两圈。
如今……车内空空荡荡的只余下他一人,满心满肺都是靳月的容脸。
一想到靳月侍奉在傅九卿身边,宋宴的心里就跟上了火刑架似的,灼得难受,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低头,跟一个囚犯同车而行。
傅九卿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午后。
睁眼,娇俏的人正倚在软榻的靠背上睡着,长长的羽睫服帖的垂在下眼睑处,随着车辆的行驶摇晃,落着斑驳的剪影。
饱满的唇,抿出锐利的角度,即便是在梦中,亦娇眉紧蹙,可见她睡得并不踏实。
“傅九卿!”靳月猛地坐直身子,慌乱的去看身边的人,却冷不防撞进那双幽邃的眸子里,“你、你醒了?觉得如何?”
傅九卿倦怠的撑坐起来,靠在软榻上时,顺手将她揽入怀中,小妮子乖乖的伏在他怀里,静静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声,心内甚安。
“你故意的吧?”靳月道。
原以为他会否认。
谁知……
“嗯!”傅九卿承认了。
“是因为宋宴缠着我,你心里不痛快了?”靳月仰头望他,眼睛里缀满星辰。
她这般明显的表示,想看到他吃醋的模样,委实有点欠收拾。
“你心在我这儿,我怕什么宋宴?”他白皙如玉的手指,缠绕着一缕青丝,黑白分明又难分难舍。
他低头,轻嗅着指间的淡雅清香,声音如魅如惑,“燕王府的杀手到了!”
羽睫骤然扬起,靳月猛地坐起身,却因为扯到了发,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是想杀了我?之前不是已经打发回去,为什么还敢来?”
“因为边关大捷,给了他们底气。”傅九卿深邃的眸中,泛起瘆人的寒意。
靳月心头微颤,她已经很久不曾看到过他这样的眼神,若来自九幽地狱,凝着铺天盖地的死气,让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