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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倒吸一口凉气,“这……”
又冒出个慕容家的女儿?
“我为燕王府做过什么,你们都清楚。昔年单枪匹马闯贼营,以一己之力覆灭离魂阁,其后又在矶城一战后消失,如此种种……就不提了!”
靳月负手而立,“我哥今日要为国效力,身为妹妹,理该支持,他是我慕容家最后的男丁,我自然舍不得,可我知道……天下为重。”
如太后所言,国若不国,何以为家?
“兄长若得胜归来,我必定首当相迎,若不能……我愿赴兄长后尘,继续忠君报国,为朝廷效力!”
靳月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慕容家世代忠于皇上,忠于百姓,此乃祖训,死亦不负!”
音落,兄妹二人跪地行礼,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传承在骨子里的,父母辈的忠诚,不会随着死亡而消失,但凡有春风吹过,必成燎原之势,再卷土重来。
宋玄青弯腰,亲自将二人搀起,“朕,准奏!”
金殿内的事情,很快便传扬开来。
关于慕容家的忠诚,在大街小巷流传,一扫曾经的骂名,那一句句刻在史册阴暗面的「国贼」被悄然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流芳千古的国之栋梁。
人性,曾死于流言,也可幸存于美谈。
傅九卿就站在门口,身上披着大氅,目光瞧着太医院的院门,等着那个去了金銮殿,还没回来的女子。
旁人都以为她薄情,连自己唯一的兄长,都敢往边关推,可傅九卿知道,靳月拦不住她哥,干脆给予成全,这才请动了太后,否则太后那样不问朝政之人,怎么会亲自去金殿镇住满殿文武?
“公子?”君山有些担虑,“您回屋候着吧?奴才在这里等着便是,外头风凉,您的身子会吃不消的!”
傅九卿置若罔闻,依旧站在檐下,分毫未动。
冷风拂面,他目光灼热,瞧着那抹俏丽的身影,一溜烟似的跑进来。
小丫头唇角带着笑,面颊被风吹得皴红,鼻尖亦是红红的,她轻功好,却也不敢在宫里乱窜,只敢拎着裙摆,跑得像个疯丫头,直接撞进他怀里,瞬时抱住了他的腰肢。
冰凉的面颊贴在他的胸口,她喘着粗气,倒不是因为跑得太急,只是因为情绪不太对,她抱着他……力道有些沉重。
“我哥……”她哽咽了一下,“皇上准了!我推了他一把……相公,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傅九卿拥着她,他之所以沾在这里等着,便是知道她会这般模样,“做都做了,还说这些作甚?我且问你一句,这是不是他所求?”
“是!”靳月抬头,很是肯定的看着他。
他抬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眼,薄唇翕合,“他求仁得仁,你无愧于心,何错之有?”
仿佛一瞬间抚平了内心波澜,靳月盯着他,半晌没开口,是这个理儿?!
“走吧,回家!”傅九卿牵着她往外走,“宫里的事儿都结束了,该回去处理……家中内务了!”
芳泽在外头宫道上站着,见着二人出来,当即行了礼,“太后娘娘与皇上有事商议,着奴婢来送公主与傅公子出宫。”
“多谢姑姑!”靳月点头,俄而低声道,“我是不是让太后为难了?”
芳泽笑了笑,“公主的事儿,就算再为难,太后都会尽全力去成全您。”
闻言,靳月垂眸,的确是难为太后了。
“太后让奴婢来送您,其实是有句话要赠予公主!”芳泽低声开口。
靳月顿住脚步,“什么话?”
“莫忘初衷。”芳泽定定的瞧着她,“太后娘娘说,她都活到了这把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生离死别对她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可她不忍心看你以后与她这般,懊悔终生,有些事一旦做了决定,上天便不允许你后悔!”
靳月垂眸。
“慕容公子要出征,但凡公主说一句不许,皇上念着慕容家的功勋与憾事,都不会答应的。”芳泽继续道,“可您点了头,还带了太后娘娘一道去,来日定不要后悔,太后娘娘……舍不得!”
靳月抿唇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后悔。”
“有您这句话,太后也就放心了!”芳泽送了靳月到宫门口,“圣旨很快就到,彼时将会正了您和慕容公子的身份,关于燕王府那一段……会被抹去,不会再提!”
靳月扯了唇角,眉眼弯弯,“请姑姑回禀太后和皇上,靳月承情,感激不尽!”
直到马车离去甚远,芳泽才叹口气,转身回去复命。
太后是真的疼爱靳月,否则也不会有此担虑,怕靳月会后悔,毕竟沙场上死生难料,谁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昔年慕容夫妇,不就再也没回来吗?
傅府门前。
傅东宝坐在台阶上,脸色不是太好看,瞧着像是受了欺负,瘪瘪嘴等着傅九卿他们回来,马车一到,他便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扒拉着车门呜呜哼哼了两声。
“四哥,你在这儿作甚?”靳月从马车里钻出来。
明珠挡开傅东宝,霜枝搀着靳月下车,“少夫人,您仔细脚下。”
下过雨的地面,难免湿滑,委实要小心。
靳月下了车,瞧着傅东宝巴巴的眼神,心下有些不解,“四哥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谁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