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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的光照得他眉眼格外俊美,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那次雨后观荷,本该是蒋寄兰与他并肩,还有林采之,穿着跟杨陌一样的衣裳已经够扎眼的,她便有意往后错开两步。
可每次她一落后,他便回头拉她一把。
两人穿着一样的玉针簑,沿着龙首池畔漫步徐行,烟雨如织,荷风送香。
散了后,他便跟她回了丽正殿。
洗漱之后,记得他也是穿着一件家常春水绿衫子,坐着让宫人擦头发。
她怯怯地站在一旁,也挨不上手。
他却瞅着她笑了笑,招了招手,叫她坐到他的前面去。
她当时还不明白,等着下,他便取了巾子轻轻替她擦着长发,又曼声念道:“妾发如蓬藋……”
想到此处,她两魇生霞,只因后来她才知道,这首诗还有上一句:待郎欢厌足。
正脸上发烧,腰上却被重重地捅了一下。
不用回头,也知道定是筐儿见她一直盯着杨陌出神,在背后提醒。
她猛然回神,就见杨陌也冲她招了招手。
一颗心抽得极紧,她慢慢走过去,到了他跟前,手里却叫塞了一条巾子:“你来。”
盈儿:……。
一袭湿漉漉的浓密黑发拖在脑后,这得擦多久呀!
盈儿心里郁闷,暗忖:还说他这一世对自己好便也罢了。这样瞧来,还不如上一世的。倒把她当宫女使。她的头发可也湿着呢。
可也只得认命地替他擦拭着。
擦着擦着,便又走了神。
那狍子肉是怎么回事?
她不喜欢吃,他也不吃。东宫的厨子怎么会没事往上送?
她给他夹了之后,他又为什么会问:你怎知道我喜爱吃这个?
而且后来他也吃得很香的模样。
他是在试探她吗?
她却偏偏说了句谎话。若是他从来不碰,哪个姑姑会无中生有说起这个呢?!
他却并没有戳穿她。
为什么呢?
她脑子里乱成浆糊,一时没留神就停了手继续发呆。
“娘娘可是手酸了,不如叫奴婢来?”
蔡司闺在一旁小声提醒。
盈儿回过神来,正要继续,杨陌一回头,伸手一扯,将她扯到自己面前,站在分开的两腿之间。
他抬眸看她,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牵起她的手,一边摸一边细细查看:“这么会儿就手酸了?孤瞧瞧,这手是什么做的?娇成这样?”
盈儿浑身肌肤都生得粉雪晶莹,手上自然也不例外。
指形细长,肌肤均衡,指尖莹红,倒像一根根玉葱结了珊瑚果,美白娇嫩得叫人想咬上一口。
杨陌眼神渐深,喉节动了动,低着嗓音道:“人都下去罢!”
*****
嗓子里蹦出来的心跳越来越震耳。
她低垂着眼睫,胳膊偷偷用力,想把手从他的掌中抽出来。
可他的手却那样固执地紧紧握着她的,让她觉得有点胀痛。
看着她的眼眸有了些恼怒。
“若我松了手,你要跑去哪里?”
盈儿轻轻一颤,怔住了。
若是以前,他松了手,她必是跑得天涯海角,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可如今……
想了片刻,她轻轻叹了一声:“我……不会跑了。”
手上的指劲渐渐松弛,看着她的眼神也渐渐柔和起来,
半天,他嘴角一勾,伸手揽住她的腰,轻轻一带。
她低呼一声,身体一旋,已经坐在了他的右腿之上。
脸不可抑制地好像烧起了火苗。
他沐浴后,身上依然散发出苏合香的清淡,让她心里胀胀的。是她在自作多情,在想他要与她气味相投吗?
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抚上她的右眉端,那里有一个米粒大的不易觉察的白点伤痕。
“这里原来不是痣?”
盈儿低了眸子,声音轻柔:“十岁时摔伤的。怕不好看,才点了胭脂。”
指尖在眉尾细细地摩挲着,片刻后,他道:“好看。”顿了顿,又听他道,“这才对了。”
这才对了?为什么这才对了?
他真是重生而来,才知道她前世时并没有这道伤,没有这颗痣?
可她……却害怕到不敢再想下去。
她能面对这一世的他,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上一世的那个他。
侧身抓了一块巾子在手中,她道:“时辰不早,我继续替你擦头发吧?”
杨陌嘴角微微一勾,也伸手抓了一块巾子在手中,抬起了手,轻轻地顺着她的头发滑下,直没入腰间。
头靠在了她高耸的胸前,手停在她柔软的腰间,渐渐收紧,呼吸渐促。
果然是待郎欢厌足,妾发如蓬藋。
最后还是红着脸叫了筐儿筥儿进来,才把她乱七八糟的长发慢慢擦干理顺了。
而他就却背靠在雕龙凤花檀木床柱子上,始终微弯着嘴角。
*****
也许是东宫真的太能让她触景生情,她进宫不久,呆傻的名声便传遍了。
这事还是筥儿跑来给她说的。
“我在膳房小路旁的假山石子后头,才蹲了小半个时辰,就听到了满肚子的闲言碎语,啧啧啧,我还当东宫规矩严,想不到这些太监女官们,比咱们乔家的下人还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