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页
“我会做菜,还会打扫卫生,照顾老人。”覃秀芳说出了自己的特长。
老板娘上下打量她一圈:“那你适合去大户人家做佣人啊,只是现在逃的逃,没逃的也风声鹤唳,不敢随便招人了。你去试试吧,也许有的人家缺厨娘呢!”
谢过老板娘,覃秀芳离开了旅馆,一路走,一路观察。好在这一片就是以前的富人区,还有一些人家留了下来。她挨家挨家的问,但还真被老板娘说中了,这些人现在都很谨慎,只打开一条门缝,一听说她是来应聘佣人的,立即拒绝了她。
走了小半天,都没找到工作,覃秀芳想着去厂子里试试。
但江市就几个厂,有两个厂子的老板跑路的时候将设备给毁坏了,现在不能生产了,原有的工人都没着落,她自然也没指望了。余下几个厂子,也是人满为患,关系户都不一定能靠上,就更别提她了。
覃秀芳走了大半天路,又累又渴,只好向一个大娘讨了碗井水喝。她不敢买东西吃,因为她就三块银元了,这点钱去银行只能兑一百元券,可物价飞涨,一百元券根本就不够花。
黑市倒是能多换点钱,但人员来往太复杂,三教九流都有,覃秀芳孤身一人不敢冒险。
可找不到工作,她今晚搞不好要流落街头了。
覃秀芳恹恹地往部队的方向走,她想好了,要实在找不到地,她就在部队外面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这样至少不用担心遇到坏人,明天再继续找工作。
走着走着,她听到前面传来了一个叫卖声:“卖糖水了,卖糖水了,甜滋滋热乎乎的糖水,一碗只要一元券了……”
前面有个糖水摊子,摆摊的小贩在卖力的吆喝,旁边围了几个孩子,眼巴巴地瞅着,咽了咽口水。
“我们买一碗。”几个孩子凑了一块钱,买了一碗,你一口,我一口,喝得特别开心,那样子别提多美了。
覃秀芳看了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摊贩立即循声望了过来,覃秀芳觉得尴尬极了。
老板看她一脸菜色,衣衫褴褛,有点同情她,知道这又是一个可怜人。他看了一眼缸子里见底的糖水说:“大妹子,我这里还有小半碗糖水,不好卖,给你喝吧,我正好要收工了。”
看着递过来的木碗,覃秀芳有点尴尬,可看摊贩一脸实诚,她也不好拒绝对方的好意,笑了笑,接过碗抿了一口,一股甘甜的滋味弥漫在舌尖,热流顺着嗓子窜入胃,暖暖的,非常舒服,难怪孩子们经不住诱惑呢。
“谢谢。”覃秀芳道过了谢,又抿了一口。可能是肚子里的饥饿得到了缓解的缘故,第二口远远没有第一口那么惊艳,她又尝了第三口,这就是水烧开了,丢了点糖进去,再放一点点干桂花做的,味道非常普通。
但摊贩的生意显然很好,一大木桶都卖完了。虽然一碗看起来很多,可都是水,糖的分量非常少,那老板还是有得赚的。
覃秀芳骤然开了窍,她找不到工作,那也可以摆摊啊。
摆摊也是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只要她不请工人,那就不存在剥削,她就还是伟大的无产者,阶级姐妹,不会影响她的成分。
覃秀芳记得上辈子农村土改的时候,划分是地主、富农、中农和贫下农的一个最重要的标准,除了拥有生产资料的多寡外,就是有没有请长工。凡是所有地都是请长工播种的,不管家里多少地,因为存在剥削关系,自己又不劳动,那就是地主,家里有一二十亩地,自己也劳动,只在农忙季节少量雇佣人的是富农,家里有一二十亩地全靠自家播种收割的算中农。贫下农就是几乎没土地,要靠租种地主的土地过日子的。
所以只要她不碰触红线,即便摆摊也是没关系的。
不过这个摊贩蛮好心的,白白请她喝了半碗糖水,她不能去抢人家的饭碗,所以哪怕做糖水很简单,成本低廉,覃秀芳也不打算做这个。
她一边走一边思考究竟摆摊卖什么好。她除了做饭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但开饭馆显然不行,不说本钱是个大问题,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以后铁定得请人,势必会影响到她的未来。
覃秀芳这辈子不求大富大贵,她就只求找到自己的亲人,改变他们的命运,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一起,不要再留下什么遗憾。
所以阶级这条红线,她绝对不能越。开饭店被划掉了,一个人能做的实在有限,想来想去,她觉得可以做早餐,这个简单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不过那得先租一个房子。
覃秀芳回到了早上离开的旅馆,找到老板娘问:“老板娘,这附近有房子出租吗?就一间屋的那种。”
老板娘抬头看是她,扯了扯嘴角说:“我们旅馆也可以长租,你要愿意也可以住这儿,我给你算便宜点。”反正旅馆也住不满,多一个人多点收入,便宜点也比空着强。
覃秀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恐怕不行,我这趟出去没找到工作,打算租个房子做点早餐卖度日,租旅馆怕影响到你的客人。”
这倒是,她要在屋子里弄得烟熏火燎的,别的客人肯定有意见。
老板娘想了一下说:“我旅馆后面还有个房子,就是背阴比较潮,以前给店里客人做早饭的,这不战争打起来,生意越来越差,都没什么客人了,那地方就空了下来。里面还有一些做饭的家什,旧炉子,锅碗瓢盆什么的,你要用也可以随便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