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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嫂子捂住嘴巴,兴奋地说:“哎呀,这周家人是干架了?”
周家成挤进人群,头大地看着这一幕:“娘,玉洁,你们这是做什么?”
姚玉洁抹了一把眼泪,恨恨地看着周家成:“这就要问你娘了,她竟然跑到我学校找校长大哭大闹,说我不孝顺,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还怎么去上班?”
周家成气得额头上的青筋暴跳,但看着这么多人还站在外面看他们家的笑话,他深吸了一口,克制住暴怒的冲动,扶起姚玉洁:“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
姚玉洁没他力气大,被拉了进去,周家成立即关上了门,阻隔了外面八卦的视线。
见没好戏看了,米嫂子撇了撇嘴:“大家都知道了,还藏着掖着,有用吗?”
“算了,外面怪冷的,咱们回去吧,反正明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另一个嫂子搓了搓胳膊说。
米嫂子应了一声,兀自嘀咕道:“幸亏秀芳丫头跟周家成离了,不然摊上周家成这个娘,这日子得多难过啊!”
可不是。听到这话的妇女、年轻姑娘都心有戚戚焉。
摊上这样的婆婆,打不得,骂不得,一辈子都要受气,哎,也不知道覃秀芳那些年是怎么过的。还有姚玉洁,千挑万选,选了这么个东西,没过几天好日子呢,就遇上了这种婆婆,一辈子都不顺心。
还有那些年轻的小护士、文工团的姑娘们见到这事,更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相个没结过婚的,不然若是遇到这样不讲理的泼辣老婆子,她们这辈子都要头痛了。
有了周家成这个前车之鉴,他们这个部队的离婚率较之其他兄弟单位低了不少,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怕步上周家成和覃秀芳的后尘,倒是意料之外地保住了不少婚姻。
当然这会儿周家成还不知道他让不少进城就蠢蠢欲动想娶个年轻漂亮媳妇的男人打消了念头,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暴走的边缘。
屋子里,地面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碎片砸了一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不好找。
将姚玉洁安置在墙角,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住太阳穴:“娘,你这是做什么?你非要搞得玉洁的工作丢了才高兴吗?”
刘彩云一点都不知道悔改,反而觉得自己拿捏住了儿子和媳妇儿的软肋:“我又没说错,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看哪个儿媳妇敢赶公婆走的?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周家成气得差点甩她一巴掌。
“你是不是要闹得我在部队里待不下去了,退伍回乡下种地,你才觉得舒坦?”
面对儿子的质问,刘彩云有点理亏,但想着他竟冷血地要赶他们走,刘彩云又抬起了下巴:“回去就回去,你要真跟我们一起回去了,我好歹还有个儿子。养儿防老,借谷防饥,我养你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以后给我和你爹养老送终的吗?你如今为了个女人要赶我跟你爹走,还不如在乡下,娶了覃秀芳安安生生过日子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周家成唯恐惹怒姚玉洁,按住额头,斥责了她一句,又看向周大全说,“爹,你听听娘说的是什么话,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周大全坐在唯一没倒的椅子上,兀自抽着烟,谁都没搭理,对房子里的这场闹剧视而不见。
瞧他这样子,周家成便明白了,他爹心里对他有了意见。否则没他爹的默许,他娘哪干得出今天这样的糊涂事来。
没想到他精明能干的爹也被他娘给带偏了,竟然任由这种毁自家人前程的事发生。
爹娘都拖后腿,周家成感觉有些绝望,他颓丧地抱住头:“爹,娘,你们是想逼死我吗?”
这话可吓不到最擅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刘彩云,她扯着嗓子:“你说的是什么话?为了这个女人,你竟然连死这种事都说出来了,我看你倒是想逼死我们!”
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周大全放下了烟斗,总算开了口:“够了,要死的出去死,别死在家里脏了地!”
他一发火,大家都不敢吭声了。
周大全阴沉的目光落到哭泣的两个女人和一脸头痛的儿子身上:“闹成这样,咱们再天天呆在一块儿,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也不是办法。”
周家成听到这话,抬起头,目光希冀地望着周大全,他就知道,他爹会管他的。
但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周大全说:“我下午打听过了,覃秀芳租的房子只花了一个银元,整整租了五个月。如今乡下的房子烧了,粮食牲畜也都没了,就是回去,咱们连春耕的种子、锄头之类的都没有,要置齐这些可要一笔不小的开销。既然你们不想让我们在你们面前碍眼,那就在外面租个房子安置我们,再给点生活费,回头给小兰找个活儿干,有合适的对象把她嫁出去。你娘这边,我打听过了,可以去厂子里拿些火柴盒回来糊,也可以去给大户人家洗衣服搞卫生,我再出去扛大包,我们总能活下去。”
周大全很清楚,姚玉洁跟刘彩云母女水火不容,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没法过到一块儿去,与其这样三天两头的吵架,不如分开过。
至于为什么不回乡下,还不是乡下什么都没有了,而且儿子不在身边,他也担心自己老了都没人管。在城里,他要干不动了,生病了,周家成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他。
这么一衡量,还是留在城里好。回头若是能给周小兰说个好对象,等她嫁人了,还能拿笔彩礼回来,以后立恩娶媳妇的钱都攒起来了。可回乡下,周小兰就只能嫁给那种娶不上媳妇的,自然没什么彩礼,这女儿也白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