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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知道,这家伙肯定又要掏装备了。
本来抱着揶揄的心态等着笑他的,可他小心拿出来的“装备”却让安安傻了眼。
满满当当地一束——棒棒糖!各种颜色的彩虹,红的、黄的、粉的,蓝的。
那是他一早跑遍县城里的小商店,凑到的,还用了一张纯白的包装纸把它们小心包好。背包里空间小,糖果已经有点七扭八歪,但依然看得出他在做这事时有多用心。
安安脑补了下他笨拙的样子——又好笑,又感动!
抬眼看他,抿唇忍笑。
“想笑就笑,别憋着。”章家明突然开口。
安安终是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章家明把那大大一束棒棒糖放进她手里:“以后不准再说我幼稚。”
见安安只是盯着棒棒糖看,又问:“听到没?”
“听到啦,幼稚鬼,乘二十八!”安安突然提高音量。
“什么,什么乘二十八?”转瞬,他反应出自己买了二十八颗糖,“好啊你,还叫,看我怎么……”
“你怎么样?”安安跑出几步远,笑得花儿一样。
她鲜少有笑得这么开心的时候,章家明一时看入了迷。
如明媚春日,心头突然流过一汪清泉。
安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走啦!回去啦!”
章家明几步跟了上来。
“这个,我怎么拿回去?”安安问。
章家明脱下外套,包在“花束”外面:“送回宿舍吧,我在教室等你,中午一起吃饭。”
“刚才和古丽敏她们说好了,中午要一起吃的。”安安说。
“不行。”
“不行?”
“不行,没商量。”
安安笑起来,真是霸道的幼稚鬼。
两人并肩走在长长又空荡的走廊里,窗外,阳光灿烂。如果这条走廊能把这些过往少年少女的故事慢慢记下,这一刻,应该是其中最美好的一幕!
第17章 叮当哥
北方的春天姗姗来迟,欲暖还寒。
花草却等不及,催着季节更替。
时间这东西,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从不感慨留恋,只觉得日子太慢。若不是这样,又何来日后的“最是人间留不住”。
小小县城的高中住宿生活,很多人过得枯燥难耐,日复一日的漫长。
然而在安安的记忆里,这个一九九七年的初夏,有温柔的风、欢脱的雨、浪漫的黄昏、初绽的山桃花,还有那个男孩儿暖到心窝的笑容。
一边克制,一边两情相悦。情窦悄悄滋长,蔓延成藤,丝丝绕绕,把两个人的心包裹在一起。
一切都因此变得有趣起来,哪怕是眼保健操时不小心触碰的胳膊肘,亦或是课间操转体动作时的悄然对视和隐约笑意。
就连安安最怕的体育项目,也悄然在心里提升了地位,变得不再那么困难和排斥。
这段时间,章家明开始带着安安晨跑。某人盯得紧,逃是逃不过的。
天刚蒙蒙亮,安安蹑手蹑脚地起床,怕吵到别人。李桑说,她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早晨将醒未醒前,那是她频繁做梦的时候。做没做什么美梦不得而知,安安倒是确认那是她频繁流口水的时候。
水管里的水冰凉,洗把脸,睡意全消。换好衣服下楼,章家明一般都已在操场边的单杠上练引体向上了。见安安过来,借着在单杠上拉伸的力量,荡秋千般自由落体到她面前,位置准确无误。
之后他会从单杠下面拿过早就准备好的保温杯,让安安喝水。几口温热的白开水,本该寡淡无味,此刻却也甘之如饴。之后是准备活动,再之后两人开始跑步,从最初的一圈,到现在的四圈。安安常想,这人要是学习也安排得这么井然有序,没准儿能冲进年级前五十。体育一向不是她的长项,也一直不喜欢,这段时间是她这个“体育渣”第一次体会到运动的乐趣。
几圈跑下来,也快到上早自习的时间了。
安安喜欢在早自习安排背诵内容,效率要高出晚自习很多。她背诵从不出声,只是把大段内容理出逻辑线,化整为零,眼睛盯着看上几遍,再在心里默记几遍,也就基本搞定了。不了解的,会以为她整节课都在发呆。
章家明也发呆,不过是真的发呆。
安安便从他桌上翻出头一天的卷子,画出错题,示意他下课前改完。俩人近期眼神交流的功力直线上升。章家明只好拿出笔来,闷头改题。好巧不巧,安安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发出抗议之声。走读生不参加早自习,教室里只有宿舍生,也就平时的一半人。本就安静,声音虽说不大,坐在身边的人总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章家明偷偷坏笑,安安横他一眼,腹诽:不是你法西斯般的压迫,一大早又跑又跳,我能这样吗?
章家明一边笑一边回身,从挂在椅背上外套的两个口袋里,一边掏出一小袋面包,一边掏出一袋豆奶,放在安安桌子上。
安安拿过去咬开豆浆开始喝,还是温的。
从章家明的角度看过去,她一直垂着眼眸看书,没分给手上面包和豆浆半个眼神,吃得幅度很小,但速度却不慢,一边侧脸会小小鼓起一块儿又落下。
嗯,吃得很认真,很可爱。
有点忍不住想捏她脸一下,他轻咳一声,压下这个想法,从桌斗里掏出苹果,又从后桌同学那借了把水果刀去水房洗了,回来开始削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