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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明,安安”,五爷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他俩回头的刹那,五爷爷快速按动着快门。俩人都有点蒙,这灰头土脸的,有什么可拍的,还连拍?
五爷爷笑得合不拢嘴:“你俩这小背影啊,太好看。一转过来,更好看。幸亏我这照相机没拿回家。”
俩人相视而笑,把剩下一点刷完。
大功告成,安安坐在梯子上,欣赏劳动成果。胳膊酸得快抬不起来,但是好像从来没这么开心过,比考第一名还有成就感。
章家明把东西简单归置了下,三个人一起关门回家。到家才发现已经快6点了。五爷爷忙活做饭,让他俩趁着吃饭的功夫洗澡。
章家明洗好出来时,见安安坐床边看那本早晨没看完的武侠小说。他还极少见她把头发散开的样子,这会她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垂到腰际,从门口看过去,像瀑布悬垂,发梢还滴着水。她见他进来,问:“有吹风机吗?”
“没有”,他挠挠头,“等我下。”
再回来时,手上多了把扇子:“有手动的”,说着坐她身后,一下下的给她扇着。指尖划过乌黑的发丝,洗发水的馨香在鼻尖萦绕。他不自觉地凑近,手上继续扇着。身前的女孩儿还投入在小说的世界里,看完一章回头时,两人的鼻尖似有若无的擦过。安安往后退了退,白皙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
眼前的女孩儿此刻如水一般,清灵动人。黑发披在肩后,衬得一张小脸白皙、素淡,像初绽的茉莉,盈盈顾盼,干净、剔透、美好。脸上淡淡的红晕又添了些许俏丽,眉眼间似有水波辗转流动,小巧莹润的嘴角微微翘起,让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停驻。
“安安”,他把她笼进怀里,“怎么办,我好像对自己失去控制了。”他说的是心里话,常年练功的经历让他对自己的自控力很有把握,如今在她面前却好像变得脆弱不堪,或者说,自从遇上她,很多事情就开始一点点不受控制。
“嗯?”安安一时没明白。
他紧紧手臂,把下巴搭在她肩上,这样就看不到她的脸。
半晌才响起有点挫败的声音:“总想亲你。”
昨夜那个绵长炙热的吻一下子在安安脑子里展开了画面,她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虽说不是初吻了,她也感觉到他给了她适应的时间和节奏,但她还是会难以抑制地紧张、害羞、悸动,好像还有那么点小小的……期待,还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害怕,害怕自己是不是也失了控。头发上的水滴减缓了低落的速度,但还是一滴滴打在书上,在天马行空的文字上晕染开,恰似她心头上此刻漾开的涟漪。
俩人保持这个姿势半天没动。章家明慢慢松开她,唇边似有若无的笑着,拉过她的手臂,一下下揉着:“别紧张了,放过你,我忍了。”
“总忍着……好吗?”安安顶着小臂上传来的酸痛,一本正经地问了句。
身前的人没忍住笑出声,加重手上的动作:“你就气我吧,早晚让你折磨死。”
饭厅里传来五爷爷喊他们吃饭的声音。
劳动后的胃口果然不可同日而语,章家明饭后刷碗时还没忘调侃她:“以后就都像这顿饭这么吃,别总跟只小猫似的。”安安把他洗好的碗放进碗柜:“你以后做饭如果也这么好吃,我就这么吃。”说完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说错了话,暴露了心思,偷瞄了一眼旁边洗碗的人,那人好像没啥反应,还好还好。
等都收拾好了,往外走时,那人突然从身后凑在她耳边来了句:“这么早就计划上了?你啊不但是个小馋猫,还是个小懒猫。放心啊,以后就我给你做饭,做多了自然厨艺精进,保证你顿顿这么吃。”
“你的话快比陆风还多了。”还是没逃过去,安安回头嗔怪地瞪他。
章家明在身后笑得异常开心:“那还是自愧不如的。”
看看还有时间,他神秘兮兮地带她出了门。
先去武馆取了东西,然后打了个车带她去水湖桥边。车子在城市中穿过,刚过完年的街道洋溢着喜庆又热闹的气息,有条街上在为元宵节准备着冰灯展,各种造型的冰雕矗立在街边,虽然还没到展出的正日子,但已经有一些冰雕上亮了彩灯,不少人在冰灯前拍照,还有孩子在玩着捉迷藏。安安透过车窗看向流光溢彩的街道,彩色光晕在车窗上闪过大大小小的光圈,慢慢散落在身侧少年的气息里。这一天貌似平常,还累得腰酸手疼,于她却如这灯光亮闪的璀璨星河。她偷偷想:以后,那个不知道要过多久的以后,会这样吗?一起吃饭,一起洗碗,一起干活,一起出门,一起回家。
感觉,真好!
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如箭一般,真希望它能像分别的日子一样慢慢悠悠。时间这个总给人带来奇怪感知的东西,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未来呢?
第51章 烟花
水湖桥下是辽河,这条河从他们读书的县城以东缘起,一路向西,流经顺城,再到省城,而后奔向更西之地。
安安听章家明说这是辽河时,心颤了下。
她曾不只一次回想,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如果说,入学不久和妈妈见过之后,他明亮灿烂的笑容如太阳般照亮了她;那么那个下午的辽河边,他一身橙白倚靠在公园的石壁上,那个看起来有些桀骜的少年,看向她的眼神却清澈、安静,冲着她笑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如阳光般光亮起来。好像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开始不受控地靠近,朝着他的温暖一步步走去。沉醉在他暖暖的笑里,她以为那是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慢慢才知道那是他对抗这个世界的方式。他用他的暖,融化这世间的冷。想来时间并不长,只不过一起走过了一年多的时光而已,他却在不知不觉间走进她的心里,深深烙进了她的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