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得连空气都像是被冻住，呼出的是白色的小团雾气，再吸进的则是一把把冷得人颤栗的钢刀。
    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这一天下午，薄阳吝啬而浅薄地拢在这块大地上头，虽然远远不及盛夏，却也是冬日里少见的明艳。
    身为吸血鬼的顾念其实有一点点怕冷，不过今天他们班和柯索的班级恰好在同一时间段上体育课。
    他在班里的人缘算不上好，除了萧景庭，他也就和那戴着啤酒瓶底般厚眼镜的同桌还能说上两句。
    柯索知道血族普遍怕冷，因此在室内体育馆陪顾念打了大半节课的篮球。
    顾念出了一身汗，拿着篮球到器材室归还。
    器材室离运动场比较远，他想洗一下手，就挑了个最近的洗手间走了进去。
    却不曾想同一进去就听到有黏腻的水声传来，他刚开始以为是水管漏水之类的。
    但后来细听，发现还有细碎的呻吟，并且声音的主人他还颇为熟悉。
    “是不是有、有人啊……别，别那么深唔……太、太大了哈……”
    “上着课呢，我又选了个这么远的洗手间，怎么会有人进来……”
    顾念勾起一抹冷笑，眼眸冰冰得像颗寒夜的玉石。
    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洗手间右排倒数第二间的门时而发出撞击的晃动。
    里面的战况越来越激烈，顾念站在原地，也不洗手了，用微微汗湿的两指夹出篮球裤里的手机，然后默默点开录音。
    “宝贝唔，夹紧点，别哭，等我射出来……”
    小隔间里的萧景庭还不知他的男朋友就站在外边，一边捏着姜雨泽的腰，一边将自己的黑粗鸡巴送得更深。
    姜雨泽实在是承受不住了，脸色苍白，左手死死攥着门上的拉环，右手向上举着紧紧抓在门板上。
    “快、快一点射给我啊啊……”
    顾念看了看手机里足足有三分多钟的时长，觉得时间够多了，就关掉了录音键，转身离开。
    顾念和萧景庭表面还维持着男男朋友的关系，但其实两人的联系互动已经越来越少。
    萧景庭是因为最近和姜雨泽搞在一起，害怕和顾念太近顾念会发现端倪。
    而顾念纯粹是因为觉得萧景庭恶心，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顾念虽然怕冷，却也不太喜欢晒到太阳。
    他是由血族亲王亲自转化的唯一血族，身为血族二代的亲王相当于是他名义上的“父”，他作为血族三代，自然不会像血族五代往后、甚至是一百多代的那些吸血鬼那样惧怕太阳。
    怕倒是不怕，但他身体里的血族基因，也注定让他对太阳生不起多大的好感。
    很多血族都是因为不想见到太阳而宁愿在家里让教师授课，因此顾念是这所学院里唯一的血族。
    他很少在白天时到训练场去，就算去了也会撑着一把遮阳伞。
    柯索是再清楚不过这一点的，因此和顾念相处时会尽量避开阳光强烈的地方。
    精灵族若说自己族的箭术是天下第二，那么便没有人敢称天下第一了。
    柯索最近在教顾念箭术，因此两人相处的时间比之前大大增加。
    学校里的学生时常看到他们两人一起走，刚开始他们还觉得十分诧异。
    “我的眼睛是不是花了？我竟然看到一个精灵和一个血族走在一起？！”
    顾念和柯索自然是没听到那两人关于“黑暗和光明对立”的长篇论述。
    学校汇集了各种神奇种族，还有少数常年需和神奇种族打交道的人类。不过因为用箭的种族并不多，所以学校并未开设箭术课。
    因此柯索给顾念授课，都是在他家的射箭室。柯索还细心在窗户处都设了防光窗帘，每次顾念一来，他都会让人提前拉上窗帘，然后打开室内大灯。
    顾念其实也并不是真正想学射箭，他不过是想借此和柯索增加相处的时间罢了。
    看到顾念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咸鱼模样，柯索放下弓箭，有点哭笑不得。
    他走过去捏了捏顾念的脸，“你啊，当初说的时候很感兴趣的样子，没想到现在都要我逼着你了。”
    话音刚落，柯索才觉得自己的行为越矩了，他闪电一般收回手，脸上的局促不安显而易见，“对、对不起……”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教顾念射箭，而顾念那个男朋友最近倒是没怎么出现了。
    他觉得他自己就像是窃玉偷香的卑鄙者，他一边渴望能与顾念多些相处的时间，一边良心又受到剧烈谴责。
    是啊，顾念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柯索开始默不作声地和顾念保持距离，虽然还教顾念射箭，但捏脸这种亲密动作是再也没有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冷，顾念突然就得了重感冒。
    这次感冒打破了柯索和顾念间的无形壁垒，柯索将焦急完全写在脸上，一天跑好几次药店。
    顾念睡在宿舍里，头昏昏沉沉的，完全不想动弹，柯索干脆翘了课，留在顾念宿舍照顾他。
    柯索嫌弃校医开的药没什么用，就天天打车到很远的一家药店去拿药。因为医生开的是中药，每天早上都是用砂锅煎出来，避免药放久了变凉，柯索每天都要起得很早。
    冬天的清晨还黑黢黢的，连出租司机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柯索上了车报了药店地址就催促司机开快点。
    顾念最讨厌吃药，更别说是苦兮兮的中药了。
    迷迷糊糊他看着柯索端着药碗坐在他的床头，他的脸立即皱成小苦瓜样　，然后将被子迅速向上一拉，整个人都埋在里面。
    柯索看着被子鼓鼓的隆起，这几天的担忧和着急像被戳了个小破口而从气球里逃逸走的气体一般，不自觉消散许多。
    “乖一点，起来喝药，不苦的。”柯索将药碗小心放到一边，生怕把一滴药汁洒出来似的。
    他扒拉下被子，让小吸血鬼将脸露出来，担心他在里面呆久了呼吸不过来会难受。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顾念感冒还带了点了低烧，头疼得难受，眼皮热热的像是有烧火棍放在上面烤。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想喝中药，他宁愿吞几颗药片喝点水了事，哪怕好得慢一点他也甘愿。
    “我尝过了，我觉得不苦。”柯索见顾念这几天一直喊药苦，今天他刚刚喝了一小勺，觉得也还好，并不像顾念说得那么苦。
    顾念也没想到还真有人没生病也会去尝别人的药，他简直不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但转念又想他前天和柯索试图商量能不能将中药换成药片，结果被柯索一口拒绝，还说什么这个开药的医生医名在外，因此此时顾念闷闷地反击，“噢，既然不苦，那你全喝了吧。”
    柯索探了探顾念的额头，发现他还烧着，又为他的任性感到生气，但对病人他也不好发火。
    他在床边呆坐半晌，然后突然不知想到什么，把手凑到顾念嘴边，“你咬吧，咬了就要听我的话。”
    “我咬你做什么……神经病……”顾念将他手移开，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我忘了，你们是比较喜欢咬颈部吗？那来吧，我给你血，但你等会要把药喝下去。”
    柯索知道顾念全身没力，估计他起来会不舒服，他在宿舍的单人床边蹲了下来，将脖颈探过去，凑到顾念嘴边。
    最后，顾念还是喝下了那碗药，并且他也还没有吸柯索的血。
    他想在这个世界上，可能也就只有眼前这么一个自愿将脖颈暴露在血族獠牙边的精灵了……
    柯索没想到都整整五天了，顾念的感冒都没有丝毫好转。
    当然，顾念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偷偷在心里夸自己敬业，为了让感冒看起来更逼真，他当初可是特意和333用积分兑换过的。
    这五天柯索一直留在顾念身边照顾他，他没想到整整五天，顾念的那个男朋友竟然一次都没来看过顾念，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第六天，他总算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因为萧景庭出轨了，他亲眼看到萧景庭和顾念的好朋友姜雨泽走进小树林里，萧景庭将姜雨泽按在树干上，一边狠狠吻他，一边将手探进他衣服里上下抚摸。
    柯索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顾念这个残酷的真相。
    同时他又在心里暗暗希冀着，萧景庭那么渣，连顾念的好朋友也不放过，那是不是代表他……他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