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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天光大亮,一夜无梦。
一回生二回熟,头一次褚沅瑾还一大早起来亲自盯着厨子,这次却是连盯都不盯了,能多睡一会是一会儿。
且这日沈长空当值,她便打算等晌午直接给他送去大理寺,而在此之前,她还能跑一趟平康坊同雪砚说几句话。
上回光顾着和贺景轩那厮吃酒,坐了半天没聊出来什么花样,净给她出些用不上的馊主意。
虽说已明确了要同他再拉近些距离,可这攻势如何开得更猛,褚沅瑾毕竟头一回倒追,诚然脸皮再厚心里也还是有些没底。
那沈长空阴晴不定不说,就是晴的时候也晴不到哪儿去,还是去问问雪砚才是正解。
于渊早已等在了门口马车旁,见她打扮得花里胡哨出来,整个人都怔了一会儿。
她本就娇艳,这时将一颗樱唇点得朱红,绯色襦裙飘飘展展,更衬得她雪貌花肤、瑰姿艳逸。
还未待回过神来,少年后脑便被狠狠拍了一下,他缩了缩脑袋,便对上那双满含戏谑笑意的眸子,“发什么呆?叫本公主美得挪不开眼?”
于渊耳根红了个彻底,不自在地别过脸去,闷吞吞地点了点头道:“公主本就是极美的。”
“就你会说话。”
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从前同沈长空在一起时便是最爱着红装,说不定他还能念点旧情呢。
扶着于渊手臂上了马车,很快便到了平康坊。
却在进门之前,被身旁少年扯住了衣袖。她停下来疑惑看他,便听少年轻咳了声开口道:“真要进去?”
褚沅瑾面上表情更加疑惑,心道这里头今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从前成日里来也没见他说过一次。
于渊解释道:“若是被将军逮到了怎么办?若不然还是忍上一忍,否则前功尽弃,得不偿失。”
“哪儿来那么多若是,就是真被逮到他又能奈我何?”褚沅瑾并不放在心上,径直朝里走,“再说了,沈长空那样的人,能来几回平康坊?来了便恰巧能叫我遇见?未免也太……”
“巧了”二字还未说出口,便硬生生噤住了口。
只因前方不远处两个背影分外熟悉,不是沈长空和成风又是谁?
他一身暗紫官服还未换下,佩剑悬于劲瘦腰侧,只一个背影便英挺俊逸得不似凡人。
眼看着有要转身的趋势,褚沅瑾倏地拉住于渊,往右一迈身子一蹲,躲在了香粉摊子后边。
可她这张脸本就极惹人注目,再加上突如其来的鬼鬼祟祟,便引得不少人朝这边看。
褚沅瑾捂着于渊的嘴,可谓是战战兢兢,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紧紧闭着眼睛也不敢探头朝外看看那两人走是没走。
直到于渊动了动,她才缓缓睁开一只眼睛,无声问他:走了没?
于渊还被她捂着嘴巴,自是说不出来话,只得点了点头。
褚沅瑾这才松了口气,睁开另一只眼睛便探头出去往外看,果然不见那人踪影。
又在原地蹲了会儿才彻底放心起身,临走时还买了摊上几盒香粉。
按理来说褚沅瑾其实也没那么怕他,更何况她今日来是找江雪砚,并没打算去隔壁的象姑馆。
只是一想到那日被轰出来的场景,便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然她追起来可真就是遥遥无期了。
因着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见到江雪砚时已经将近晌午,江雪砚饭点早,说是这般益于保持身材,故而褚沅瑾到的时候她已经吃完了东西,正背对着墙面直直而立,练着身形。
见褚沅瑾进来忙迎了上去,笑道:“公主可是有一阵儿没来了,可是将雪砚全然忘了?”
“哪儿能,”褚沅瑾跟她走进内室坐下,边道,“我最近在忙些什么你也知道,那厮实在难缠,前几日还以为差不多了,结果一个没把住又倒退回去了……”
江雪砚对这事儿明显兴趣不大,在她看来,沈长空无论现下表现得如何强硬,终还是撑不过褚沅瑾的撩拨,只是早晚罢了。
她略过褚沅瑾这句闲聊似的抱怨,满脸兴味地同她道:“公主可听说了没,王文远那厮昨晚死了。”
王文远?
她这几天光忙着去找沈长空,竟是丝毫没关注他被褚景同带走的后话。
“确实该死。”她道。
“是呀,且是被五皇子亲手送进了牢狱,据说王文远当日痛哭流涕,求得嗓子里说不出一句话五皇子都未看他一眼,那人往日里为非作歹,害死过不少女人。”江雪砚说着叹了口气,“最终判了二百杖,流两千里。好在他本就受了重伤,一百杖都没撑过便毙了命。”
褚沅瑾冷笑一声,这种败类,早便该死了。今日之下场,也算是大快人心。
可她今日来的主要目的还是问问沈长空相关,便道:“先别说那个晦气的,你且帮我分析分析,沈长空现如今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有时候分明看着他像是动摇了,可转瞬间又冷下张脸,好像方才动摇的不是他……”
江雪砚顿了顿,似是没太想到褚沅瑾竟真会为这事儿苦恼,毕竟在她印象中,这位主儿就没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如此看来,她倒有些怀疑是不是那沈将军终于学聪明一回,知道如何进退得宜了。
且单看褚沅瑾如今这副极为上心的样子,他那策略是极为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