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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嫌苦加点糖呗,吃起来甜不就行啦。”
华奕轩嘴角有了笑意,表情又恢复往日里眉眼带笑,“娘子说的对,草木本无情,是人愚钝才有这伤春悲秋的毛病。相思虽苦,但如果乐意也能生出甜来。好比一件事总有两面,苦或甜只看自己的悟性。”
林思淼呵呵两声,表示你在说啥嘞,太有哲学意味我可听不懂,还能不能安静地喝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幽幽地:“我若有一日去南国,也要在院子里遍栽相思树。”
“还有海棠花!”她顽皮地笑笑,不想看对方如此忧虑,故意打岔:“你猜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呀!”
她撅起嘴。
“肯定是因为海棠为我华家图腾。”
她的脸更沉。
男子的目光流连在女子发髻间的赤金绢花海棠簪上,直到她柔美的眉尖,娇红软嫩双唇,深情款款地俯耳细语:“海棠花下,与娘子相遇。”
她方才开心,伸手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也在男子耳边悄声道:“适才我说……”迟疑一下,羞红脸:“从今夜开始就睡在一处吧,再别搬出去。”
“好。”
情到浓时便是如此,哪怕不知缘由也可以你若恼,我便哄;你若忧虑,我便逗笑。感之所感,爱之所爱,永不分离。
“娘子过几日随我回趟华府吧。”
林思淼咬着下嘴唇,笑意盈盈,婚前本来定下规矩,由于要正式迎娶欧阳郡主,她并不需要拜见华老爷和夫人。
这一回,越来越越名正言顺。
金碧辉煌的宫中,玉茗宫内。
舞月奉上红豆薏米粥,瞧柔姿一口一口地喝着。她皱皱眉,红豆本身有股腥味,味道略苦,粥内需加入蜜糖方才可下咽。可是帝姬只喜欢用清水煮一下,也不知是什么味道,想着舌尖都感到苦涩。
柔姿挑眼瞧舞月皱着眉发愁,淡淡笑道:“这粥虽然苦,却是红豆本来的味道啊。”垂眸指尖微颤,低声自言自语:“相思之味。”
舞月比柔姿年长几岁,她还记得女子刚进宫时的模样,瘦削身形罩在一身素衣下,眉宇间的清冷天下无双。
她也温顺地笑,但仍有拒人于千里之感,声音软糯却不带半点柔情,只有瞧见弟弟穆潭桓时,绝美的双眸才如一池春水潋滟温柔。
日子相处久了,舞月才慢慢了解柔姿,女子天生性情淡泊,从小与弟弟相依为命,虽长于富贵实则备受冷落,极少有人能走进她的心尖,但一旦被触动就是深深地生根,“唉,好比那位翰林赵医官!”忍不住叹口气,埋怨女子真是死心眼。
“你别杵在这里发愁,红豆粥也要给太后送点。”
舞月应声,按习惯先把瓷盅拿给帝姬过目,自己先退下。
柔姿将瓷盅放到圆桌上,一个人悄悄绕到漆金曲屏后,来到紫檀书柜前,女子由于习惯睡前读书,专门找人打制个小书柜放到床边。
她取出最上边的书籍,后面是一个小暗格,女子们总爱藏些珍贵的小首饰在里面,所以在宫里打制的家具中有暗格并不稀奇。
她伸手掏出粉色纸包,打开看到白色粉末里还伴有一丝茉莉花香,心想那位神医真是心思细腻,将香粉特地混入药中,即使真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也可以以女子香粉搪塞过去。
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趁四下无人时将粉末缓缓搅拌入红豆粥,又嗅嗅方才满意。忽听院子里的小丫头在学舌念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稚嫩的声音惹得她思绪万千。
“知不知——”无奈地苦笑:那人终归也还是不晓得她的心。
太师府的溟碧苑,安玲珑身穿紫袖金丝袄,手上捧着红豆小米粥正聘聘婷婷地往二公子房里走,嘴上也在念叨:“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莞尔一笑,这是她最喜欢的诗,出自心上人之口。
五六年前那场与银族的大战,晏瑜然从白骨堆里将她拉出来,小女孩目光呆滞,由于受到惊吓不停地哭泣,完全记不起自己的来历。
晏二公子直接将她带入太师府,当做副小姐一般养在身边,赐名安玲珑。
“玲珑骰子安红豆。”男子淡淡笑着:“此名甚好。”
安玲珑甜美地笑着,将小米红豆粥放在八仙桌上,抬眼瞧二公子还没有起床,最近整天都在外面操练,今日就让他多睡会儿。
她心里也有件好奇事,二公子一直佩戴的指环居然莫名其妙没了踪影,连太师与夫人都特别过问,男子只说放在朋友那里,过几天就拿回来。
丫鬟们窃窃私语,都传是从芙蓉落回来才不见的,肯定是送给艳美的角妓做定情物,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二公子也会意乱情迷,连最宝贝的贴身物也送人。
安玲珑深知晏瑜然绝不是酒色之人,但如此重要的指环也不可能遗失,就算真的酒醉不小心掉落,芙蓉落里的客人都不是一般人物,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私自留着,而且以男子的身手,更不可能是有人从他手上夺过来。
她满心满眼尽是晏瑜然,对方的一个小举动都能让女子揪心。
“玲珑妹妹,”梨儿站在屋外招手,怕吵醒晏瑜然特意压低声音,“过来一下。”
她起身走出去,只听梨儿道:“前面小厮来传话,有人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