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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真是厉害, 竟然在徐浅书房中某一陈年不动的角落里,翻出来神似贵妃的画像。
画像中,贵妃身着一身嫩粉色裙衫, 坐在秋千上笑颜如花,好似十分愉快地望着某个人,而背后正是左相府有名的开满了并蒂花的莫愁湖。
当皇上拿到这副画时,他特别想撕个粉碎!
这就是那个嘴里眼里心里全是他的女人,这女人明明就是个骗子!
但皇上还是冷静下来,带着画来到了后宫中,他想给贵妃最后一个机会。
后宫消息滞后,而贵妃又不是京城勋贵出身,前朝眼线甚少,所以很多消息她都是事后才能知道。
比如她和徐浅的绯闻,满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她却还被蒙在鼓里,还是十一岁的儿子被人笑话了,回来跟她哭诉,贵妃才知道还有这种传闻。
那一瞬间,贵妃眼里含泪,不是委屈,而是遗憾。
虽然如今这日子顺风顺水,但她最怀念的竟然是在相府那一个多月。那时候她正青春年少,而徐浅也正风姿特秀。
他望向她,看似云淡风轻,眼神里却满是爱意。这种感觉,在皇上这里永远体会不到,因为皇上永远高高在上,哪里懂什么深情。
不过贵妃也是慌的,因为她怕皇上来责问她,所以这阵子她使劲浑身解数伺候皇上。
好在贵妃没看出皇上对她的不满,只是时常听到对石家军和皇后的愤怒而已。
今天皇上再次来她这里,手中还拿着一副画。
皇上展开画卷,满面笑容:“爱妃,来看看这是不是年轻时候的你?”
贵妃凑了上来,却瞬间楞住。
这满满并蒂花开的莫愁湖,是她这辈子最想念,也是最求而不得的地方。在那里,她遇到了徐浅,也遇到了爱情。
皇上看到贵妃眼中的潮湿和爱意,他一个巴掌打了过去:“贱人!”
贵妃被巴掌打醒,她捂着脸跪地求饶:“皇上,这不是您帮妾身画的吗?为什么突然打妾身?”
皇上一把捏住贵妃的下巴,阴森森道:“你向来喜欢诗词歌赋,莫不是喜欢背后那个男人吧?这幅画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你会看不出来?会当作是朕亲自画的?”
“好你一个下贱的女人,竟然敢给朕没脸,你说,老五是不是我亲生的?”
贵妃眼中全是泪水和哀戚:“皇上,皇上您疯了不成?您为什么要这么问?妾身自进宫,可有出宫一趟?可有外人来看过我一次?您怀疑妾身,妾身拿不出证据反驳,可您不能怀疑咱们的儿子啊!”
“皇上,您记得咱们第一次相遇吗?就是在莫愁湖边,您如芝兰玉树,如朗月入怀,一下子就撞击到我的心。”
“亲身看到刚刚那幅画,就想到了那一次见面,心里满满都是欢喜,为何您突然变脸?您告诉妾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妾身死也要死个明白。”
贵妃跪着爬行,抱着皇上小腿,仰着头哭诉。
看到贵妃满眼都是自己,都是情爱,皇上有一瞬间心软了。但想到这副画来自徐浅书房,心里的酸水又冒了上来。
他指着贵妃:“从此禁足宫中,没有我的命令,老五你也别想见到。”
贵妃跌落在地,如秋风落花一般狼狈。
她是喜欢过徐浅,但那也只是少女的梦而已,因为她更喜欢的是权势。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徐浅,而放弃宫中的荣华富贵。
可是,这个心思,她又能跟谁说呢?
皇上离开贵妃这里,踌躇再三,还是去了冷宫。
看着潮湿阴冷的宫墙,看着满地的枯萎落叶,皇上想到他第一次见到皇后时的样子。
那时候皇后回眸一笑,比三冬暖阳还要明媚的笑容曾经让他怦然心动。
而现在,二人早就分崩离析,只剩下仇恨而已。即使如此,看到冷宫情景,皇上还是心被针扎了一下。
其实他何尝不明白,这辈子唯一不是为了他的权势而爱他的,只有皇后一人而已。
可惜生不逢时,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心爱上这个女人。
看着穿着破旧布衣的皇后坐在墙角仰望天空,皇上出声道:“你,还好吗?朕来看你了。”
皇后听到皇上的声音,身子稍稍震动了一下,却又迅速恢复正常,依旧抬头望着天空,懒得看这个男人一眼。
皇上心里恼怒,却明白错在自己,委屈着自己蹲在了皇后面前。
看着皇后迅速苍老的容颜,皇上心疼之余竟然有一丝解脱。这样的皇后,配不上他呢,皇上心中如此想到。
“皇后,你不要怪我,怪只怪你父兄,他们先不忠,朕也只能不仁。”
皇后终于看了皇上一眼,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皇后冷笑道:“皇上,您错了,您谈不到不仁,只是不义而已。从一开始,你就利用了我,利用了整个石家。”
皇上驳斥道:“其实我一开始,真的只是喜欢你这个人。”
皇后笑了笑没再开口,这个男人呀,明明现在都没有其他人,还端着身份谎话连篇。
算了,都怪自己当初眼瞎,看上这么个东西。
皇上见皇后不理不睬,发狠道:“你知道吗?你娘家人终于反了,竟敢鼓动流民揭竿起义,可真是不自量力。”
“朕这次来只是想告诉你,这冷宫你也没有资格呆着了,是喜欢酒还是白绫,挑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