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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像皇后一个月固定有一天必须侍寝一样,宋如涧作为女帝的丈夫,一个月保底也能与女帝相见一次。他之前都已经做好了以后都遵循这一礼节才能进宫的打算,却没想到,女帝今天居然主动下令召请了他。
她……想见他?
这么说,她是不是并没有因为他父亲是丞相的缘故而讨厌他?
或许还不算喜欢,但就算不喜欢,那至少……也没有那么讨厌吧?
他这么想着,有些没什么真实感的坐进了从宫内驶出来,接他入宫的马车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思考的太过专注,宋如涧只觉得好像才刚刚坐下,马车就停了下来,该下车了。
他站定在女帝寝宫前的台阶下,抬眼望去时,瞧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在门口一晃而逝,下意识便以为那是女帝在等他,不由得便加快了脚步。
但走到近前,才发现那是一个观望的宫女,见他到了,便盈盈下拜,施了一礼,甜美道:“亲王稍等,陛下正在梳妆,奴婢这就去通传。”
他有些失望,又有些期待的点了点头,目光不由得追随着她,看着她推开了内室的房门。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宫女才出来请他进去。
宋如泓这才迈入了女帝的寝宫,一时觉得,虽然自己不久前才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但如今早已看不出任何他曾停留过的痕迹,因而一瞬间,又显得极其陌生起来。
女帝坐在床边,像是刚刚沐浴过,只简单地穿着柔软的丝绸亵衣,外面披着一件外衣,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的带着水气,更显乌黑,被编成了长辫,盘在脑后。
但别看衣着简便,她浑身上下却几乎戴满了金玉,堪称盛装打扮——只见她黑发间别着金丝玉冠,缀着玛瑙珠玉,华丽至极,脖颈间的璎珞耀目生辉,雪润的耳垂上缀着明亮炫目的宝石,皓腕上叠着金玉细镯,腰间当做腰带的绸缎,更是一寸千金。
只是她坐在这么一堆金银珠玉之中,神色却多少显得有些无奈。
宋简也没想到,自己平日里想要点什么,都会被宫女内侍们委婉迂回的驳回,只有“我想见见亲王”这个要求,会被这么迅速的贯彻执行,让她体会到了一把真正的皇帝,那“一声令下,万人应从”的权势。
——而且宋如涧还来的那么快!
显然她的要求不仅没有丝毫被怠慢,还被百分之两百的执行到底了。
一想到这代表着的其实是丞相的意愿,宋简就……
哥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来推翻这座大山!
而且,宫女嬷嬷们面对自己时,都是疏远而客气的礼貌笑容,但面对宋如涧的时候,一个个笑的如沐春风,声音甜的像是渗了蜜。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县官不如现管,她一个什么都做不了主的女帝,自然比不上一言九鼎的丞相。
她无奈的主要原因,还是一听说她想见宋如涧,周围的嬷嬷宫女们就几乎强制性的让她洗了个澡。
目的性过于强烈,以至于让人十分尴尬。
好在想到自己要见宋如涧的目的,能多打扮自己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所以宫女取出各种首饰的时候,她全挑那种看起来就特别贵重的戴。
但宋如涧不明内情,见宋简如此盛装打扮,表情却并不高兴,不由得便有些失落,以为是自己的父亲宋江城找了她,让她不得不来见自己。
“陛下……听说您想要见我。”
而他一说“您”,宋简就觉得自己不回“您”很失礼。
她连忙道:“的确如此,您坐吧。”
那些嬷嬷宫女们怕是想要他直接坐到床上来,所以连个凳子都没搬过来,现在又都退了出去,宋简便自己站了起来,换了个地方,移到了房内另一边的软塌上,隔着一张矮几,示意宋如涧坐在对面。
“有一段时日不见了,”宋简客气道:“不知道宋卿最近怎么样?”
见她虽然一开始神色略显不自然,但开口说话的语气平和温柔,宋如涧的心情也被抚慰了些许。他谢过女帝,落座后忽然发现桌案上拢叠着几本书籍,有一本似乎是他上次带入宫后遗落的——突然发现了自己曾经留下的痕迹未被消除,宋如涧的心情倏忽便明亮了许多。
他忍住下意识想要扬起的唇角,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托陛下的恩泽庇佑,臣过得很好。”
“我哪有什么恩泽庇佑?”这吉祥的套话,却让宋简很有自知之名的摇了摇头,只觉得好笑。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这次想要见你,只是因为我听说,您在宫外将亲王府当做了安置流民的慈善堂?”
宋如涧微微一愣,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一时心中未免有些忐忑,但也如实回答道:“是。”
“听闻近年来多地大灾,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但朱门酒肉臭,哪管路有冻死骨……听见你这么做的时候,我很感动,所以想见你一面。”宋简的理由的确就是如此单纯,她坐直了身体,认真道:“你是个好人。”
宋简一直都觉得,不管怎么样,愿意切身亲自去做慈善的人,都是让人尊敬的好人。
她问道:“所以我想问问你,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地方?”
宋如涧微微一愣,就见她侧过脸去,垂下了眼睫,伸手取下了戴在耳朵上的耳坠,旋即又褪下了手腕上的玉镯、拿下了发间的金冠、摘下了脖颈间的璎珞,放在了他们之间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