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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身段与气度看似比男子还要儒雅广阔,一袭月白色竹纹长袍, 外覆着层天青色绉纱,却如江南烟波中走出来的人,可她所经之处、是煦阳初曙, 明灿光华皆萦绕。
——她的沈表姐,是女子, 可好看得让她都不敢直视。
顾家哥哥啊,你这门亲事确实有点危险啊。
齐沅君稳定心绪,轻咳了一声,向沈芷宁轻声道:“沅君见过表姐。”说罢,就到了宁氏身边。
“前两日吵着闹着要见表姐, 如今表姐来了,你倒害羞起来了,”郑氏笑道,“芷宁啊,你别介意,这孩子平日好相处得很,熟些便好了。”
郑氏倒也不奇怪女儿这反应,她今日见到自己这侄女也是暗自吃惊,竟是生得这等样貌,而比之样貌,其身段与气度更上一层。
沈芷宁轻笑道:“舅母客气了,接下来这些时日要在府上叨扰一阵,还望表妹不要介意我才是。”
懂礼数、长得好看的姑娘谁都喜欢,郑氏立马笑道:“你就住着,缺什么少什么尽管与舅母说,要是觉得抹不开面,”宁氏推了一把齐沅君,“就与沅君说,莫要客气,当成自己家便好。”
沈芷宁自是听着,来之前,祖母就与她说过,齐家众人都是好相处的,来京之后,一切确如祖母所说,这一直带有的不安情绪也慢慢散了。
接下来,就要去顾家,将亲事退了。
聊到差不多的时候,沈芷宁看向齐老夫人,齐老夫人由身边的嬷嬷搀扶起来:“好了,我与芷宁还有点事要说,芷宁,你随我来。”
沈芷宁乖巧地跟着齐老夫人来到了另一间屋子,身边丫鬟婆子将门带上,只留下她二人。
待齐老夫人方坐下。
沈芷宁就已屈膝跪地,向齐老夫人磕了一头,诚挚认真道:“多谢舅祖母三年前为芷宁奔波,此事定也让齐家受到了一些非议,芷宁一直感激不尽。”
“哎,你这孩子,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齐老夫人叹了口气,心疼道,“我早就听你祖母说了,你也是命苦,如今你来京了,待顾熙载过了殿试,莫扰了他心神,这亲事我就寻顾老夫人商议后就退了,此事也算了了。”
沈芷宁低头垂眸:“是,此事顾家也帮了我沈家大忙,我明日再去顾家拜访一下顾老夫人。”
“是要去的,到底是帮了忙的,且你明面上还是那顾家未过门的儿媳妇,来了京确实要去拜访一下长辈。不过帮忙的事,当年就怕他人多嘴说了出去,那顾大夫人嘴向来不严,顾老夫人就未同她说,她到如今还以为你与顾熙载是真定亲,是千万般不情愿不甘心,你去顾家若遇见她了,且避着她些,她说什么、你也听着,莫要起了什么冲突,哎,恐是要受些委屈了。”
“顾家帮了我们沈家的忙,我受些委屈也应当的,舅祖母放心,我都知晓的。”
她什么都知道,此次来京她也是做足准备了的。
沈芷宁与齐老夫人谈完,正准备回沈家给她安排的院子,齐老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叫住了沈芷宁:“芷宁,那定国公府世子今日怎的送帖子过来了?明日你去顾府,他明日又要来……”
沈芷宁哭笑不得:“舅祖母,无碍的,你就推了他的帖子,回头我与他解释一番。”又怕齐老夫人误会,她又道:“定国公世子之前是在吴州,我与他在同个书院读书,算半个同窗。”
不过当时是真没想到混子陈沉竟然还是定国公府的世子,他信中说这事时她也被吓了一大跳。
齐老夫人明白了似地点点头,摆了摆手,让沈芷宁去吧。
沈芷宁出了屋,由一个婆子迎着,到了她住的院子,方进院子,就见齐沅君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摇摇晃晃,一见她来了,连忙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走过来道:“表姐你要坐秋千吗,我特地让娘亲给你换了个有秋千的院子,还离我院子特别近,你以后若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沈芷宁笑眼一弯:“我先不玩了,等会儿进去理一下行李。方才听舅母叫你沅君,是哪个字?是单就一个‘元’,还是‘传道仙星媛,年年会水隅’的‘媛’?”
齐沅君一一摇头:“都不是。”
“莫不是‘沅有芷兮澧有兰’的‘沅’?”沈芷宁又思索了一番,见齐沅君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她轻笑道,“这字起名少见。沅芷澧兰,你与我倒有缘。”
齐沅君立马道:“就是这个意思,取其高洁之意,表姐学识渊博,上回让那明昭棠猜,他还猜了半天呢,顾熙载倒是猜出来了……”
“顾熙载?”
“是他,就是,表姐你的未婚夫。”齐沅君说到后面,声音愈来愈小。
沈芷宁一听到‘未婚夫’三字,唇角多了一丝笑意,齐沅君以为她是提到顾煦载心情愉悦,心里暗道不好,果然,没有人可以躲过顾熙载,那若之后这门亲事没了,表姐岂不是要哭死了。
这么好看的表姐哭,她实在不忍。
以后还是少提提顾煦载。
沈芷宁唇角的笑意一直未消,听齐沅君说了‘未婚夫’三字,眼前女孩的神情与态度很是认真,但眼神又有些躲闪,就怕伤害到她一样。
她也懂得,许是外人都说她配不上顾熙载,而自己这表妹以为自己也想嫁到顾家,然这门亲事在自己这表妹看来都是不成的,不想让她失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