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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也听过无数关于秦北霄的传言,好的坏的,但好坏都没有现在见到真人的冲击大。
特别是感受到其行事说话,宛若巍峨大山立于前,压迫十足,但定人心、定人神。
郑氏耳边似乎还响起有人说年纪轻轻的秦北霄得了这位置:现任的这位都指挥使就是个毛头小子!哪能服众!
当时她打个哈哈过去,可若是她在那之前见到秦北霄,那时她定要驳上那么一两句:有能力者胜!都指挥使司的那些个大人都服,哪需要你来服?
随后几人来到主堂,见过齐老太爷与齐老夫人后,秦北霄说的话不多,但句句言简意赅,直点要害。
见面半柱香不到,两位老人着急、慌乱或者可以说不安的心已然被安抚下来,甚至是被安抚得极好,之前的担心也都有些消散了。
但到此为止,郑氏还不知秦北霄到底为何相帮齐家与沈家,直到他将一些话说完后、先是看向齐老太爷与齐老夫人,后又移到沈家夫妇慢声道:“恐怕有些不合规矩,但今日出了这档事,我怕——”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缓了些:“我怕阿宁心里不舒服,想去看看她。”
郑氏明白了。
总算明白了,整个人都恍然大悟起来,原来是为了芷宁啊!
又颇感惊奇,竟然是芷宁,哎哟喂!
秦家这位如今坐在这都指挥使的位置上,又哪里得什么空闲?今日却这般快赶来,赶来后,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操心了一遍,说的话,做的事,无不稳重、无不缜密,想来在路上就已想好了,足见慎重!
再来说这‘阿宁’的称呼,眼前男人气场是一眼看过去就要避其锋芒的凌厉,是穿凿冬夜的冷峭,还带有不紧不慢的恣意傲气。
可念到这二字啊,当真藏尽了温柔,是就算想藏着、也会不由自主溢出来。
所以,今日这无处不在的稳重与缜密中,哪里又没有藏着这份无处不在的温柔?
当真与这位形象不符,偏又让人新奇的很,新奇得郑氏都想再看一眼沈芷宁,怎么就被这样的男人牢牢刻在心上,是的,就是刻,并非放、并非挂念或是其他等等。
只有‘刻’这个字眼才能形容他如今这颇不合规矩却又可以说在情理之中的急切话语。
是急切的,尽管秦北霄稳住了情绪与语气,听起来很是平稳,但还是急切的。
顾家死活看不上的婚事、死活看不上的人,转眼就比他们门第更高的秦家定去,那真是有好戏看了,郑氏这样想到。
沈家夫妇与齐家人自然都应了秦北霄的这请求,郑氏还特地送了秦北霄一段路,快至沈芷宁那院子时才走。
沈芷宁正在屋内心不在焉地翻阅书籍,翻了几页,又将书本轻盖在面上。
这退亲的事一出,实在顾不了其他的事了,那顾夫人给她的羞辱极大,可相比于这个,她更觉着对不住齐家,毕竟齐家什么事都没做啊,平白无故因她遭了这么一遭……哎。
门被敲响了。
叩了两下,外头也没什么声响。
沈芷宁被书本盖住的声音闷闷传出:“云珠,我吃不下,你且莫来了。”
方才不是就说了吗,怎么又来了?这丫头越大越固执了。
门又被叩了两下。
沈芷宁一个轱辘爬起来,嘴里边嘀咕边走向屋门:“我说过了呀,云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你怎么来了?!”
看清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后,沈芷宁惊得睁大眼睛,眼神往四周转了一圈,立马将人拉进了屋子,紧紧地闭上屋门。
秦北霄被拉进屋里后,慢慢地理了下袖子,藏起了嘴角的笑,拎着手中的食盒随意地站在那处。
沈芷宁瞧他这幅不紧不慢的样子,更急了:“你怎么走正门进来?没人看到吧,看到就遭了!”
“不从正门进来,还能从哪儿进来?”秦北霄走至一侧,将食盒放在桌案上,撩袍坐下。
“在吴州你都是翻窗的——”沈芷宁说到这档子事,笑了下,也不说了,这都是秦北霄的狼狈事情,现在要是被传了出来,他这都指挥使的面子往哪儿搁,于是道,“你今日来,还掐在这个点,莫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他定是知道了,哪里像不知道的样子。
“什么消息,是你被那不长眼的顾家退亲的消息吗?”秦北霄慢悠悠拿起茶杯,放至薄唇边道,尽管还喝着茶,可那瞥过来的余光一直在沈芷宁身上。
沈芷宁听到这话,像是泄了气一般,瘫在他旁侧的椅子上:“可不,我也不知那顾夫人到底怎么想的,你说退亲一事哪能摆在台面上来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啊,你掐我作甚么?”
沈芷宁捂着自己的脸,躲开秦北霄的手。
秦北霄像是没做过这件事一样,淡淡地收回手道:“还想着这糟心的事作甚么,先吃些东西,听你丫鬟说你今日什么都未吃。”
沈芷宁不肯吃,她哪还有心情吃得下。
“犟死了,”秦北霄屈指敲了下她额头,沈芷宁捂向额头,一副你再这样我就喊人的防备状态,又听秦北霄接着道,“你担心齐家的声誉受影响,我给你个准话,不会让此事发生,好不好?”
他的声音清冷,却又是哄着她的语气。
沈芷宁听到这话,一下就散了所有的愁绪,心情笑漾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