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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檀不复以往淡然,那团怒火烧得他全身发痛,可真撞上了她平静的眼神,他渐渐冷静了下来,逐而是一阵悲凉袭来。
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他并非没有想过如果沈芷宁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如今真到了这个时候,她未崩溃大哭,或是红着眼要杀了他,而是眼下这般。
他说不出什么感觉,他盼望着能在她眼中发现一点恨意。
恨意总比悔意好啊。
可没有,唯有陌生,或者说带有悔意的陌生,剐着他的每一寸皮肉。
陈沉说她怕脏了自己的手,他明白这是句怒话,沈芷宁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可她不会说,未必不是这么想,现在宁愿这柄剑朝着自己的脖子,也不朝向他,那不就是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吗?
江檀忽然想笑,他也确实笑了,只不过这笑非往日般温和,而是沁着一点讽意。
夜色过暗,沈芷宁看不清他面容,雨声过大,她也没听见他的那一声叹息,只见他拉下黑袍帽檐,遮住了半张脸,随即上了马。
“你走吧,”他道,“但下次,我不会再放过你。”
马蹄声远去。
沈芷宁松了剑。
她赌赢了。
随后,未顾脖颈上的伤口,径直上马,去往萧烨泽的方向。
第99章 你来了
“杜大人,陶大人又送……
“杜大人, 陶大人又送来一封请帖!”
都指挥使司的士兵飞快进府,将手中请帖呈给站在廊下的杜砚。
杜砚仿佛就在等着这封信,抖搂着袖子, 赭色袍拂过请帖, 不想接偏又不得不接,不耐地拿起进屋:“来的第三张,大人还真是说对了, 那今日不去也得去了。”
他们来楚州不过几日, 楚州知州便送来了三张请帖,无不是邀约相见, 前两次都给拒了, 今日竟还再来一张。
“这么迫不及待,看来京中情势不好, ”秦北霄视线还在桌案上的楚州城防图上,声音淡淡,“也差不多是时候应他的约。”
“何为京中情势不好?”杜砚翻开请帖一看,唇角多了丝讥讽, “居然还是邀去操练场看练兵,真把人当傻子!”
“陶元勋把人困在楚州,要的不就是杀人灭口, ”秦北霄轻扫了一眼杜砚手中的请帖,眼底嘲意渐起, “再不快点把我等解决,京内见不着我等回京,还会派遣兵卫过来,那时下手更难,所以可不就是京中情势不好。”
说罢, 秦北霄接过那请帖,看了一眼后:“好一个练兵场,刀剑无眼,到时候死人了权当意外,他倒也想得妙。”
未合上,便随意撕了,秦北霄继续看城防图,指着东南城门道:“以宁州永安军的行军速度,最晚亥时至楚州岐山。在亥时之前,要活擒陶元勋并问出其幕后指使。”
“陶元勋这个人,外强中干、懦弱无能,不难逼问。可楚州都护徐策还有点脑子,两个人在同一条船上,陶元勋若出事,他必出兵,在那时,我等得有一战之力,否则撑不到宁州的援军。”
“最次为于楚州同归于尽,中则斩陶元勋首级出城回京,上要活擒陶元勋与徐策、引楚州军至岐山,凭地势高低与宁州军、可试试一网打尽。”
杜砚面色讥讽散了几分,明知今日乃生死之战,可听秦北霄这一番话,被困于楚州多日的郁闷竟一扫而光,大笑道:“那自是上为最佳!”
午后天色阴沉,乌云压得极低,似随时都会有场暴雨来临。
尽管如此,陶元勋依旧派人来请秦北霄前往操练场。
到了操练场,陶元勋看着秦北霄身后的都指挥使司的士兵,皮笑肉不笑道:“传言秦都指挥使伤了手,不会武,可就算不会武,也不用这么多士兵保护着吧。”
“陶大人会武,身后的士兵也不少,”在秦北霄旁侧的杜砚,扫了一眼偌大操练场的乌压压的士兵,“这架势,说好听点请我们都指挥使司指导操练,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做些什么。”
说罢,杜砚将撕成两片的请帖扔给了陶元勋:“陶大人,下回请帖写清楚些,免得让人误会。”
杜砚的声音尖利,还特意说出这种话,根本就是让人生生堵上那一口气,还有那撕成两半的请帖……
陶元勋气得脸色铁青:“杜砚,你不过就是个太监奴才,竟敢——”
“是我不小心撕了,”秦北霄走在前头,头也未回,轻飘飘道,“真不好意思,陶大人。”
不小心撕了?
你的手是什么手,还能不小心撕了,撕成这样能是不小心吗?
陶元勋脸色更青了,阴狠地盯上秦北霄的背影。
现在狂妄如此,等下看你怎么求饶!
众人皆来到操练场看台,台下士兵先是集体操练一番,喊声如雷,再是骑射、马上枪术等个人操练,陶元勋边看着边一直道好,哈哈大笑:“秦都指挥使,你看我知州府士兵如何,可还不错?”
秦北霄没回,杜砚倒是回了:“陶大人精心挑选出来的人,哪有不好的道理,若不好,今儿岂不是不能来了。”
陶元勋冷哼一声:“本官听不懂杜大人何意!”
杜砚唇边起了一抹笑,没再多说什么。
过了会儿,一士兵过来道:“见过各位大人,我等听说都指挥使司的大人武艺超群,特来请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