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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好。你,会找到更好的那一位,只是,不是舒诺。不是因为他是我爱的人,而是因为,他不是爱你的男人。你的优秀让我很俗套的觉得,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顾小双埋在小碗里的脑袋明显一震,然后,她甜美的声音从碗里传来,看得出来。
不过,我们会遵守你的三个月之约。我觉得自己纯属那种给人一巴掌又递三个枣的那种贱人。
那只是我随口提的。
可你知道,他会照做的。你那么了解他,小双,过去的可以放开了,很多事情,回头想想,缺憾,也很美丽。
顾小双低着头,很久很久都没有抬头。等她再抬头时,脸上竟浮着笑意,虽然,那笑意看起来勉强而又让人难受,但她还是坚持笑着,原来,舒诺不喜欢对他千依百顺的女人。
,这话的意思是:我很难搞?
其实,和舒诺在一起以前,我也是个有个性心气儿高的女人,但和他在一起久了,我发现,我那些心气儿,我那些桀骜,我那些棱角,全为他而磨平了。那时候,我一直觉得,为他而改变,也算是我的幸福吧。至少,他一直在我身边。可是,在后台看见他那样急切的冲到你面前,看见他为你而神伤,看见他亲口为你喝粥坦白说,我真的很恨你。拨了拨咖啡杯里的小勺子,有轻微的叮当声,也把我从某种思维里牵了出来,顾小双垂眸看着在她手里打着圈儿的咖啡,忽然笑了,用极感伤的语气说,怎么办?为他而改的那些都改不回来了。
其实,我并不觉得,你的改变,是因为他。
哦?
要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合不合适,不需要七年那么长。如果你不是早就发现你们不合适,你不会为了他而改变,而事实上,你为了维持这段感情,完完全全的放弃了自己。也就是说,在爱与被爱方面,你一直都是一厢情愿。
听完我的话,顾小双的眼神里有一种类似于绝望的光华。其实,那眼神在她脸上衬得她整个人都凄美了。有片刻的错觉,我觉得自己是个狠毒的后妈,毫不客气的去揭开别人刻意隐藏的伤口。
可是,这个世界上谁没受过伤呢?正如我自己,我如此深切的知道,让她一味沉浸在麻醉了痛觉的伤口里,不如血淋淋的揭开那层虚伪,让她自己直面自己的淋漓苦痛,然后,甩甩头,从伤痛里豪迈地走出来。
接下来的一顿饭吃得很慢也很煎熬。顾小双一直吃得很慢,又不说话,我只能配合着她的沉默而低调着。这种奇怪的沉默持续到吃完饭,持续到顾小双用很诚恳的眼神和表情对我说,祝你们幸福。
我记得,我转身离开的时候,眼睛又开始涩起来。
这个偌大的猥琐的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傻得可爱却得不到幸福的女人?
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神奇的在我家门口看到了火星子。第一感觉以为是夏之希又潜伏在我家门口,可走近了才发现,坐在行李箱逍遥地抽着烟的是柳焉。看见我时,她先是笑了笑,然后她用一种沙哑得和阿杜有得拼的嗓音对我说,哟,什么时候换的锁啊?把我都给关外边了。
我心一紧,下意识的开口,你怎么了?
柳焉豪迈地笑了笑,凌乱的头发下,那张脸笑得阴测测的,没怎么,就又被一个男人甩了。
我呆住了。半晌没了动静,直到柳焉用力推了推我,快开门啊,姐浑身不舒服,想洗澡。
哦。摸了钥匙,我不敢再多说什么,很快的打开门。
柳焉把箱子扔在客厅,去房间里扯出一件旧衣服,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快步走向了卫生间。我在门口愣愣的看着她,很久很久没有动。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我坐在客厅给自己倒了杯茶,双腿盘在沙发上思考着人生。
可是,我从我两岁一直思考我二十三岁,年度跨越了二十一年,时钟已经由八点摆到了十点四十,柳焉,还没出来。
于是我意识到,事情比较严重。飞身从沙发上噌到地板上的时候,腿麻了。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再度站起来,踉跄着拖着酸麻的腿到卫生间的时候,没听到洗澡的水声,光听到女人的哭声。
柳焉哭得很惨。
我拉开浴室门的时候,她缩在角落里,整个人都成了一团,湿漉漉的一团。那一刹那,我的心揪起来疼,眼泪哗的就从眼眶里挤了出来,一点征兆都没有。我下意识的扑过去抱住她,紧紧的抱着她,她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我的胸口,她深自肺腑的哭腔让我也像受到了伤痛的感染一样,最后,我唯一能做也唯一做了的,就是陪她一起哭。
我第一次见柳焉这样。
她和郭子竟分手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一直以来,我所依赖的,我所仰仗的,我所企盼的柳焉柳大姐,像一尊雕像一样永不倒的柳大姐,轰然倒塌了。她此时此刻脆弱得像一个玻璃娃娃,随便一个小小的打击都能击穿她,她哭得全身都颤抖起来我从浴室的小窗口往外看,隔着蔚蓝色的玻璃窗,黑黑的蓝蓝的天看起来明明很浪漫,却硬是因为这哭腔而变得那样寂寥。我多想控诉它,我多想指着它骂:为什么要让她哭,为什么要让她受伤害,为什么就那么吝啬于给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