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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说道:“忠于大明百姓又如何,忠于大明皇帝又如何?”
布迦蓝说道:“这其中差别大了,百姓管谁当皇帝呢,他们只要能吃饱饭,穿暖衣,屋顶有瓦片遮身。你看李自成打着均田免粮的口号,到处都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江山轮流转,当年明太.祖好似也说过这样的话,百姓可单纯得很,谁说都信。
先生要是忠于百姓,不过是想让他们活下去,天下太平,可为何又要镇压李自成?如果先生是要忠于大明皇帝,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先生输了这一战,我就是放先生回大明,先生也交待不过去。不过这一战,说实在话,先生打得很好,只是你们准备得太仓促,先生被赶鸭子上架,粮草不足,同仁也不齐心,先生就是脚力不好,看人家吴三桂跑得多快。”
帐篷里逐渐暖起来,洪承畴的脸色却始终不见好,神色痛楚,冷声道:“你究竟意欲如何,不用在此挑拨离间。”
布迦蓝活动了下腿,说道:“我哪有那闲工夫来挑拨离间。先生问我意欲如何,我只是想告诉先生,我与先生所想也是一样,天下太平,百姓能过上像人一样的日子。”
洪承畴死死盯着她,悲愤地道:“说得好听,我们的皇上照样这般想,可有什么用!”
布迦蓝站起身,说道:“那先生就等着看吧,火盆留给先生,不过先生别乱打翻了,打翻了帐篷燃烧起来,就不会再有,也没有水来救火,反正帐篷单独在外,烧掉也就烧掉吧。我准备先回盛京,先生可以跟我一起回去,看看盛京的汉人百姓,在盛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洪承畴愣住,盯着布迦蓝出去的身影,久久没能说话。
其实布迦蓝对于洪承畴降不降真无所谓,朝廷已有足够多的汉人官员。她会尊重他的气节与骨气,他愿意忠君就忠君,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过他不是三岁小孩子,做出相应的选择,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杏山等地的消息接连传来,锦州等城已经全部攻破,只可惜没有俘虏住吴三桂,被他带着兵逃掉了。
经过了多年的打仗,大清终于夺取了辽东到关外的通路。大明除了宁远与山海关,防线已经大开,大清可以随时打入关内。
布迦蓝安排好几城守卫,在离开盛京近大半年左右,班师回朝。
她带着四格格与七格格,直接先回了城外的宅子。午后阳光正灿烂,远远地,就看见大门边,一个小胖子探头探脑朝前张望。见到人马前来,他灵活地窜出来,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额涅,四姐姐,七姐姐!”
布迦蓝脸上浮现出笑容,骑马到了福临跟前,她翻身下马,上下打量着他。这段时日,他除了长高,这身子几乎圆了一圈,看来没有少吃。
福临仰慕地看着她,双眼亮得出奇,习惯性扑了上来,扑到一半记起了什么,紧急停下脚步,喃喃地道:“额涅真是威风啊!我好想额涅。”
布迦蓝笑着道:“我可不信你,瞧你这圆滚滚的身子,肯定在撒谎。”
福临笑嘻嘻地道:“我没有撒谎,还想四姐姐与七姐姐,不信你问五姐姐。”
五格格站在国君福晋身边,眼眶已经微微发红,唤了声额涅,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布迦蓝忙说道:“你别哭,我身上脏,等我洗干净了再陪你好好说话。”
四格格与七格格也笑着跑上前,跟着姐妹们见礼,互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国君福晋不错眼看着几人,连声道:“哎哟,都瘦了这么多,这脸上粗糙得……,别的事情都先放下,得好好洗一洗,再好好歇歇,热水准备好没有?茶饭呢?”
庭院里春意已浓,新绿绽放枝头,繁花似锦。布迦蓝听着国君福晋熟悉的唠叨,总算忘记了前线的苦寒。
进屋洗漱出来,案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布迦蓝与四格格七格格坐在一起用饭,福临与五格格也挨着她们不肯走。她吩咐添了碗筷,干脆让他们也一起吃了个早晚饭。
吃完饭,四格格与七格格与五格格一起回院子去说话,福临坚决不肯走,要留在布迦蓝身边。她才回来,也就随了他,打算等到歇息好之后,再检查他的功课。
国君福晋陪着她一起坐下来,关心地道:“你要不要先去睡一阵,我瞧着你瘦得眼睛都凹了进去,在战场上这么久,唉,可怜见的。”
布迦蓝搂着福临软乎乎的小身子,笑着说道:“我没事,平时已经习惯了。姑姑,这段时日你们可好?”
国君福晋脸色变了变,说道:“只要皇上不来,我们就好得很。你不知道,皇上经常跑到宅子里来,一个人住在前院,晚上喝多了酒就哭嚎,吵得所有人都睡不好觉。”
福临点点头,跟着道:“汗阿玛喝完酒就犯糊涂,他还要跟我一起喝酒,酒苦得很,我才不爱喝。”
布迦蓝神色淡下来,说道:“这还真够长情的啊。”
国君福晋气愤不已,说道:“他发疯,拉着其他人也一起发疯。海兰珠死了一个月,要大祭祀,两个月也要大祭祀,逢年过节都要大祭祀,照着这般下去,一年到头都在祭祀,祭祀得城里的猪都贵了一倍。好多人都心生不满,怨声载道。布木布泰,你现在回来了,定要好生拦着,再让他这般下去,谁都受不了。”
满人祭祀要用猪,海兰珠的死,能为百姓增添点收益,算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贡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