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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什么时候来与朕谈条件?”他淡淡道,“高仲甫?”
    许贤妃咬了咬唇,“这事情还没完么?妾本还以为小五会带您出宫的……”
    “小五出马,不是为了带朕出宫,是为了让朕在同高仲甫谈条件时,能多几分底气。”段臻抿着唇,忽而笑笑,“当然,关在少阳院也太不体面了。”
    “那……”许贤妃轻声道,“陛下去承香殿歇么?”
    段臻看她一眼,揽住她往马车走去,“你不怕?”
    许贤妃惨然一笑,“我怕什么?”
    “我逃不出去,只要在这宫里,都是被他锁着的。在少阳院,他就锁少阳院;在承香殿,他就锁承香殿。你不怕他将你也锁着?”
    “我愿意同你锁在一处。”
    段臻静了,片刻,面上微微笑开。“好。”
    ☆、第132章
    第132章——洗剑(一)
    掖庭宫比之大明宫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一片狼奔豕突之中,众人只当身披甲胄的段云琅是个寻常侍卫,根本不得功夫与他搭话。 段云琅一路策马奔至殷染所居的院落,将殷染抱下了马。
    殷染扶着他站定了,两人一同往里走,殷染脚下忽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疑惑低头,而后便僵住了。
    段云琅也随之停步,看见那是一具尸体。
    就在今日清晨,她还怯怯地看着自己,给自己递来那一张救命的纸条。
    “你看到我写的纸条了?”殷染嗓音发哑。
    “是的。”段云琅握了握她的手,“若不是你给的消息,兴许我不会那么快找到你们。”
    殷染摇摇头,“你该感谢她。”
    段云琅道:“她叫什么名字?”
    “绫儿。”殷染的神情很疲倦,她挣开了他的手,往房里走去。段云琅跟上去,一边沉吟道:“高仲甫也在清理太极宫,这边离太极宫和内侍省都近,兴许她就受了牵连……也可能就是太乱了……”
    “她就是被我害了。”殷染简单干脆地截断了他的话,待他走进房来,自去关上了门,“我去烧热水,好生洗一洗。”
    段云琅没有拦她。待她转入了后边的内室,他也去寻来膏烛,点燃了,突闻一阵锁链晃荡之声,却是那鸟架上的鹦鹉被灯火惊醒,一双圆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这才发现这鹦鹉已瘦得不成样子,不知多久没人给它喂食了,心中叹口气,找出阿染惯常备着的鸟食,那鹦鹉当即飞冲下来,毫不客气地啄食起来。
    段云琅摸摸鹦鹉色泽发暗的毛羽,不知为何,见到这小鸟儿的一瞬间,他的一颗心也落到了实处,好像这一天一夜之间的算计与杀戮,都不过是一场噩梦,现在噩梦醒了,温暖的烛火亮起,他家鹦鹉在吃东西,他爱的女人在后房里沐浴。
    可惜他低下头,就看见了自己血迹斑斑的沉重甲衣。
    ***
    待两人都沐浴完毕,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外边大约已拂晓了。衾被盖上,床褥微陷,两人莫说别的了,便连聊天的力气都失却,只想立刻睡死过去。可是殷染一闭上眼,就有很多张脸从记忆深处爬将出来,鬼魂一般飘荡来去,发出凄惨的尖啸声——
    她又睁开眼来,却意外地对上一双似清醒似糊涂的眼睛。
    “你还不睡?”她轻声问。
    段云琅侧着身子对着她,声音仿佛十分遥远:“外头那个宫女虽不知怎么死的,但算来算去,唯有掖庭对你而言是最安全。”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一问。
    他却不答。
    殷染想了一下也就通透了:“因为赵亨?”
    段云琅仍旧不答。
    “睡着了?”殷染凑近了些,与他脸贴着脸,她感觉到他绵长的呼吸,浓密的睫毛温顺地覆下,神情安恬,像是艰远跋涉过后终于得到了休憩,睡倒之时没有丝毫的防备。她在黑暗中静静凝视他片刻,而后整个人都蜷进他温暖的怀抱里,抬头啄了一下他的唇,忽感觉到他抬手揽着她的腰肢往自己身上一靠。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缓地摩擦着,温凉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处。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他的身子很累,心很乱,他不想说话,不想动作,他只想抱着她,只有她能让他如此安心地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何况在今日的乱象之后,他们竟然还能拥抱到彼此,这本身就令他感激了。
    他不能去想象,如果自己没有救到她……
    不,他不能想象。
    ***
    到得中午,殷染饿了,迷迷糊糊地醒来,却觉全身酸痛,再一看,原来是缩在段云琅的怀里睡了整半天。段云琅却还紧闭着眼,一副睡死过去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扳开他的手下床去,洗漱更衣,来到了院落外。
    天光虽是透了,乌云却徘徊未去,沉沉地垂落在苍穹四角,压得一重重斗拱飞檐都似要弯折下去。殷染双手将长发拢住,凭记忆走到一处草丛边,就看见了绫儿死不瞑目的尸首。
    四面寂静,风里却送来血腥的气味。她大约知道院外还在发生着什么,她只是不愿去想了。小心翼翼地将绫儿抱起来,一手合上了她的眼,然后拖着她到屋后去,找了一片桂树下的干净地儿,就地挖掘起来。
    这是掖庭宫一处荒芜的后园,正对着殷染的屋子,段五每次偷偷摸摸来找她,都是打这里过的。这后园什么也没有,御沟水也干了,杂草及得人膝盖高,除此之外就是许多株桂树,在这中秋时节,气味馥郁侵逼,殷染扶了扶发晕的额头,只觉手上的泥土全都变成了鲜血,淋淋漓漓地从自己的指缝间流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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