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冯火姐……”
    赵自强也知道冯火的性格，说话不绕弯子，三两句说清了自己的想法。
    “……我就是想着您从汴京过来，知道的多懂得多，见过的市面也多。我想用一千块钱左右买台电脑，能下棋就行。我自己不懂怕人骗，这不就找你来了么……”
    “行了你小子，年纪不大嘴还挺甜”，冯火在电话那头乐呵呵的，这种她举手之劳却能给对方带来很大好处的事情，她非常喜欢，“这事你还真找对人了，我虽然也不太懂电脑。但是姐姐我可是网络犯罪局的，认识的全是技术宅，你等着啊，我帮你联系一下，等会给你回电话。”
    说完，也不等赵自强答复，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赵自强笑笑，拿起那本《经典名局3000局》看了起来。距离比赛还有五天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不能浪费。
    一局棋打谱打到一半，赵自强那个破旧的功能机响了起来。赵自强拿起一看，果然是冯火。
    “行了，搞定了。刚好我们局里有个小哥哥是专家，手里一堆二手配件。他说了，看在你姐姐我的面子上，他免费帮你装一台，性能保证达到主流水平，只要你一千块，怎么样，姐姐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姐姐您是世界上最厉害最漂亮的女警花！”
    赵自强心情愉悦，说话也没了把门，冯火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骂了两句，又叮嘱他注意身体，多吃饭，照顾好妈妈，活脱脱像是一个操碎了心的年长亲姐姐。赵自强心里有些感动，嘴上一连串的答应了，一直等到冯火那股突如其来的妈妈瘾过去了，才放下了电话。
    又打了一会谱，看冯玉兰还没回来。赵自强拿了十块钱就出了门。他脑子里一直惦记着中午戴月见说的云端棋城的事，心里也有些手痒想要下棋，就直奔网吧而去。这间网吧就在他们工厂宿舍楼外面，密密麻麻放了将近两百台机器，乌烟瘴气。纵然开着所有的空调，仍然满屋都是挥之不去的潮热气息。赵自强按照脑子里前身的记忆，熟练的办卡开机，坐了下去。
    赵自强选的电脑配置一般，桌面上有一堆游戏的图标，就是没有围棋。赵自强打开搜索引擎装了一个，登陆，注册。写到用户名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他上一世用的一个笔名。
    江南不言谢。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这个软件，但是赵自强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障碍。设置好基本资料后，他在个人段位里选了新账户能选的最低级别，18k。之所以这么选，是因为他内心也有些扮猪吃老虎的小心思。虽然知道自己初学围棋，但是既然能赢了戴月见，让李安疆和王春刮目相看，赵自强觉得，自己混一个十连胜或者二十连胜，还是有可能的。
    就在赵自强在自己家旁边的小网吧里开始寻找第一局的对手时，大宋国家围棋青年队的棋手曹范三段刚刚注册了一个小号，打算在云端棋城上虐虐菜，缓解一下白天对战被队长二连胜的郁闷心情。
    “哦，江南不言谢？这名字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能撑过哥哥几轮进攻啊。”
    笔直的坐在电脑前，曹范一丝不苟。虽然是虐菜，但是长久的训练让他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礼仪。跟他同屋的三段棋手王林趴在床上玩手机，还没忘了挖苦他。
    “你小子有能耐去找队长单挑啊，在网上虐菜算什么本事。”
    “我要能赢我早就去了，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
    曹范扭头说了一句，快速的设定了下棋时间。网络围棋一般都比较快，他选的是常见的20分钟30秒，双方保留时间20分钟，用完之后每一步30秒，最后三秒会读秒。对方毫不犹豫点击了开始。曹范看了一眼对方的资料，0胜0负，段位18k。
    “林子，我可能遇见个雏儿哎。”
    曹范看着屏幕开始下棋，作为职业选手和国家队队员，他现在下网棋纯粹是为了发泄，走的都是熟透了的定式，懒得思考。趴在床上打游戏的王林哼了一声，还没忘了嘲讽他。
    “当心遇到扮猪吃老虎的，这种新号有些可是职业高手，坑你没商量。”
    “我哪儿有那么背！”
    笔直的坐在电脑前，曹范笑骂。云端棋城是大宋最大的网棋网站，开了将近二十年了。东瀛和高丽的不少高手也在上面。像他这样扮猪吃老虎、偶尔用新号码虐菜的职业高手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和整个网站同时在线2+的人数比起来，撞到高手小号的概率并不算高。
    说完，曹范又走了两步，看着屏幕上对方的棋，自言自语。
    “哎，这小子下的有模有样的啊。”
    王林不理他，自顾自的玩游戏。曹范也没指望他理自己，继续下着棋。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个江南不言谢的风格非常野蛮，不管他落在哪里，都会立刻紧跟上来厮杀，一副要跟你死磕的架势。曹范学棋这么多年，自然见过这种疯狗型选手，倒也不是太在意。然而，对方很快让他认识到了不专心的下场。在右上角一块边地的争夺中，曹范的一步俗手被对方抓住，一条四子棋筋眨眼是不活了。
    看对手有些实力，曹范有些无语。难道真碰到扮猪吃老虎的了？不过他自己也是职业棋手，还是国家队队员，也不会怕了这些职业高手。毕竟在20分钟30秒的快棋规则下，下棋双方的实力差距会被缩小，棋力相对弱一些的棋手，反而可能逆袭翻盘。在曹范的记忆里，可是有不少顶级的职业棋手，都在云端棋城翻过车。
    又下了一会，曹范下棋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对方的近身搏杀能力太强了，他几个不小心，盘面已经是劣势了。他不得已陷入了长考之中，却忘记了自己的自由时间已经几乎耗尽。
    “哎，怎么了？真碰到高手了？”
    王林的游戏似乎告一段落，走到了曹范身旁看着棋盘。他看曹范在长考，也不打扰他，调出手数看了起来。
    “恩……这个江南不言谢有点意思，虽然开局有很明显的模仿痕迹，但是走到现在，竟然几乎没有失误，要么就是电脑，要么就是真正的高手。”
    被王林已提醒，曹范立刻想起了什么。云端棋城上总有些不老实的家伙拿电脑程序和人对弈，虽然下不过顶级棋手，但是却很会扰乱新手们的秩序。他看着局势不好的棋，犹豫了一下，在聊天框里开始打字。
    “作为新手你下的不错啊。”
    对面停了一会，回了一句话。
    “还好吧，这是我第一次下网棋。”
    “这人……”
    曹范一看对方这么坦诚，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爽。刚好王林在他身旁站着，他一把就把王林抓了过来。
    “来，林子，你帮帮我，这小子简直一莽夫，满棋盘跟我打架！”
    “哈哈，叫哥！”
    王林也不推辞，他和曹范俩人一屋已经两年了，彼此都熟悉对方的性格，也都玩过很多次这种以二打一的网棋了。他和曹范俩人四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棋盘，出谋划策，一步一步的把这棋走了下去。
    二十分钟后。
    “三……二……”
    不知道第多少次听到读秒了，曹范和王林都有些郁闷。跟他们下棋的人绝对是个高手，前半场还遮遮掩掩的走些定式忽悠人，假装好欺负，到了中盘就直接大开杀戒。他们俩绞尽脑汁，也没在规定时间内挡住对方的进攻。
    “输了输了输了……”
    王林一边说着，一边点了认输。因为是中盘认输，电脑并没有自动计子。曹范把棋谱保存，开始在聊天框内打字。
    “你很厉害，职业几段？”
    “我没有职业段位，刚开始学围棋没多久。”
    “少骗人，你这个水平，绝对是职业选手。”
    “真的么？那你觉得我有职业几段？”
    看着对方的话，曹范感觉胸口一堵，就想骂人。你赢了棋还不满意，非让我夸夸你才高兴？再说了，我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你是职业几段？
    “我来我来。”
    王林一屁股坐在了曹范的腿上，开始打字。
    “我觉得你是少年天才，职业九段的水平。朴智恒估计都不是你的对手。”
    对面愣了一会，回了个笑脸，发了个好友申请过来。王林看了一眼曹范，异口同声。
    “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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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屏幕前的赵自强站起身，转转脖子，咳嗽了两声。这个网吧不少人抽烟，还有吃泡面外卖抠脚的，味道很不好。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复盘，心里有些不过瘾。今天遇到的这个叫做曹阿蛮阿蛮的对手还不错，可能比戴月见水平都要高上一些。不过，这人水平虽然高，但也没能赢得了他。下完棋后，对方还和他聊了一会，接受了他的好友申请。
    恩，网棋似乎是个不错的练棋方法。赵自强活动完了，原地坐下，看着桌面上的云端棋城，想了想，又给曹阿蛮阿蛮发了个对局邀请。
    “又来？”
    曹范看见，嘟囔了一句。这一次他决定认真点了。他擦擦手，麻溜的接受邀请，执黑先行，第一步直接挂在了左上角。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我曹范认真起来，那可是队长都要认真对待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