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画中玄机
“张秀才,我家大人有请。”夏虎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来到张家,对等候多时的张宝说道。
“好,还请夏大哥稍候,容小可交代家人一些事情。”张宝也不推辞,点头答道。
夏虎本以为这回张宝肯定也会找借口推脱,不想张宝却答应的十分爽快,一时间不由愣住,等张宝又重复了一遍这才赶忙答道:“张秀才请便。”
张宝要交代的事情其实还是自家开包子铺的那点事,人手已经找好,剩下的店面也是花钱就能办好,张宝需要操心的也就是自家包子铺所卖的包子到底要如何与众不同,说白了就是要怎么做才能比别人家的包子更好吃。
要想包子好吃,最重要的还是看馅,包子馅的味道好才是受欢迎的关键。汴梁城内的包子界中有名气的包子不下十种,张宝想要在汴梁城内打出张家包子的名气,还是要在包子馅上做文章。
好吃才是王道!说一千道一万,夸得跟朵花似的结果吃起来口味一般,那就是欺骗消费者。张宝可没有赚一笔就卷铺盖跑路的打算,他的目标那是要将张家包子经营成百年老店那种。
夏虎来张家之前张宝正在给张管家一家爷孙三辈人演示如何用硝石制冰。在张家,张宝最信得过的自然就是张管家一家,而在亲眼目睹了一盆水变成了冰以后,张管家的眼睛不由都瞪大了。他没见过啊,所以觉得神奇。不仅是他觉得神奇,张全跟张铁塔这对父子同样也觉得神奇,尤其是张全,他本以为自家这位老爷年纪还小,不想竟然会这种“神仙手段”。
“铁塔等下,这东西不能吃。”就在张福跟张全这对父子为自家老爷的本事感到震惊的时候,张铁塔已经忍不住好奇想要尝尝这冰是什么味道了,只不过还没等他动手,就被张宝给阻止了。
“铁塔,听老爷的,你要想吃冰,去外面吃。”张福拍拍孙子说道。
“福伯,那倒不必。我不让铁塔吃这个是因为这水里含硝,吃了对身体不好。要是想吃,我们可以拿两个盆,一大一小,大盆里的冰有硝,吃小盆里的就没事了。”张宝笑着对张福道。
“老爷,要是需要冰,外面不是有吗?”张全像是刚刚想到,提醒张宝道。
不等张宝开口解释,张福就瞪了张全一眼,“糊涂,这天冷是不愁冰,可要等到三伏天,你上哪弄冰去?老爷,单是这制冰一法,等到了夏天就能给咱们家添不少进项。”
“呵呵,福伯,制冰这法子只是小手段,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我不想瞒着你们,不过这事你们也别外传。”张宝笑笑,叮嘱张福道。
“老爷放心,谁要是把今天看到的说出去,老奴要他狗命。”张福说到最后已经瞪圆双眼目露凶光,看的张全跟张铁塔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对于张福的忠心,张宝心里自是高兴,正打算跟福伯商量一下开包子铺的事情,就有门房李富跑来禀报说门外有一自称夏虎的官差前来拜访。李富就是先前被朱四带回张家的那一家四口里的长子,少了一只胳膊,干不了农活,张宝便将李富留在家里当起了门房,也好让张全有时间去盯着开包子铺的事情。
夏虎见了张宝一说明来意,张宝便答应随他去汴梁城一趟。倒不是张宝被夏虎抓住了什么把柄,不得不对夏虎言听计从,而是从开封府回来以后,张宝就想清楚了,协助官府捉拿飞贼一事恐怕自己这回躲不过去。
做人最要紧是要有自知之明,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拒绝别人也不能一味的拒绝,除非已经做好了为自己树敌的心理准备。张宝第一回拒绝了夏虎,第二回不给开封府尹刘大人开口的机会,可若是刘大人或是夏虎依旧不肯“放过”张宝,那张宝就只能答应帮忙了。
张宝只是个秀才,夏虎是开封府的都头,那就相当于后世的市公安局局长,而刘大人更是相当于后世的直辖市市长。市长跟公安局长相继开口相求,再不答应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当然张宝答应归答应,他也有自己的条件要提,若是刘大人或是夏虎不同意,那错就不在张宝,而在别人的身上。
骑上自家的那头小毛驴,张宝随着夏虎去了汴梁城。张宝这一走,张福一家也开始忙碌起来。亲眼见识了张宝用硝石制冰的手段以后,张福忽然对张宝要开包子铺一事有了一些信心。
代替张宝将儿子张全以及前日从汴梁城雇来的六个人指挥的团团转的张福暂且不提,单说随着夏虎去了汴梁城的张宝。
既然张宝愿意帮忙,夏虎也就没有隐瞒,在去汴梁的路上便为张宝介绍了一下案情,只是张宝听后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张宝从一开始就没认为只要自己参与了这起案子便能立马解决。倒不是张宝妄自菲薄看轻自己,想想像夏虎这种平日里专门与这些案子打交道的人查到现在都没查出个头绪,怎么张宝一接手就迎刃而解了?这不现实!
“怎么了?张秀才也觉得这案子棘手?”看到张宝皱眉,夏虎不无担心的问道。
“棘手是肯定的,毕竟像夏大哥这样常年跟案子打交道的人也没发现什么,不是吗?不过凡事需要循序渐进,等见过了大人,还要劳烦夏大哥陪我去案发现场走一遭。”张宝闻言答道。
夏虎听后暗暗点头,打从亲眼看到张宝略施小计便识破了屠户的谎话开始,夏虎就认准了张宝能替他解决眼前的难题。之后又听人说京中名士,太学教授闻焕章都称呼张宝为小友,在茶楼相谈甚欢,夏虎更是坚定了心里对张宝的看法。也正是因为夏虎的极力推荐,开封府尹刘大人才姑且一试,左右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刘大人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进了开封府,还是前日的那个后院凉亭,刘大人让人上茶,开口问端坐一旁的张宝道:“张秀才,本府今日有一事相托,不知你可愿答应?”
“回禀大人,学生已从夏都头那里知晓事情的大概,学生愿意为大人分忧,只是还想请大人答应学生几点要求,学生方敢勉强一试。”
这话听着舒服,刘大人本还担心张宝跟自己打马虎眼,都准备好了说辞,不想张宝倒是识时务,没自己事先所想的那么矫情。
“你且道来。”刘大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是,大人想让学生协助破此飞贼一案,还望大人能够答应学生三点要求,只有大人答应,学生才能无有后顾之忧的办事。这一便是学生希望大人可以暂时让夏都头听命于学生,大人放心,学生不会利用此机会胡作非为,需要夏都头出面之事也必是与此案有关。”
“……依你,这二呢?”
“二则是学生希望大人可以保护学生家人的安全,那飞贼来去无踪,本事想必定是了得,学生担心家人会遭到飞贼的报复。”
“唔……这个要求也依得,还有第三点要求呢?”刘大人考虑了片刻后点头答应,又问道。
“这第三……则是学生也不敢保证必能侦破此案,若是学生到头来也是没有查出个结果,还望大人到时莫要怪罪学生。”
“这个……”刘大人听到这个要求有些为难了,忍不住去看夏虎,夏虎见状劝道:“大人,左右眼下也只有这一个法子可想,不如就试试。”
刘大人听到这话微微点头,确实就如夏虎所说,如今开封府上下对飞贼一案已经属于无法可想,就是刘大人本人,也是叫遭贼的几家权贵给逼得没辙了,这才死马当作活马医,能破案最好,若是不能破案,情况反正也不会变得更糟糕。
“好,都依你。张秀才,不知你如今可有什么头绪?”刘大人咬咬牙,答应了张宝所提的三点要求,又迫不及待的问道。
“大人,学生眼下的确有些想法。”
“哦?说来听听。”
“是,大人。学生以为,要破此案,首要弄清的就是此案的嫌疑人究竟有何意图?飞贼入室盗窃,多是奔钱财而去,但学生听夏大哥说,报案人家的家中并没有钱财丢失,也就是说飞贼去权贵之家非为钱财。可若不是为财,那就是为仇,可凡是被飞贼光顾的人家也没有听说谁遭了飞贼的毒手,既不是为财也不是为仇,那飞贼图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排减寂寞所以跑到权贵人家作画留念?这似乎说不通。”
听着张宝的回答,刘大人是连连点头。本来他用张宝也是无奈之举,一方面是手下得力干将夏虎的推荐,另一方面他也是实在没了别的辙。但现在听过张宝的分析,刘大人忽然觉得别看张宝年纪小,但说话办事却很有些靠谱,搞不好这个叫自己头疼多日的破案子真就能破了。
“夏虎,好好听张秀才的吩咐,若是因为你的缘故而致使贼人逃脱,决不轻饶。”刘大人警告了夏虎一声后便将张宝、夏虎二人打发出了开封府。张宝也不在意刘大人的态度,随着夏虎便去了发生第一起飞贼案的潘家。
富贵不过三代!这话说得真有道理。潘家的祖上那可是十分有名,最辉煌的时候便是宋太祖时期,潘家的老祖宗潘美可说是大宋数一数二的名将,等到了宋太宗时期,潘美依旧是朝里的中流砥柱。只是到了潘美的晚年时期,因为一场大败,潘美晚节不保,最后病故。而随着潘美的病故,潘家便开始不断的走坡路,等传到潘美之孙潘衮这一代的时候,潘家在汴梁城里已经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潘家如今不比从前,可像招待夏虎这个都头还有张宝这个秀才依旧不需要年近七旬的家主潘衮亲自出面。接待夏虎跟张宝的是个年轻人,看年纪也就比张宝大个四五岁,中等身材,体型偏瘦,说话文绉绉的。
张宝不太喜欢眼前这个潘宁,倒不是对潘宁有什么偏见,只是很不喜欢潘宁看人时那种眼神,仿佛永远高高在上,带着那么一股意味不明的轻视。
你丫牛啥牛?
没兴趣跟潘宁套近乎的张宝跟着夏虎来到案发现场……难怪潘家气急败坏的要求开封府必须要拿住那个十分有个性的飞贼。要说起来这飞贼也是够缺德的,作画也该挑挑地方,要是寻常地方,潘家自己花钱找人抹了也就没事了,可偏偏飞贼选择在潘家的祠堂墙壁上留下了自己的墨宝。
打人不打脸呐,飞贼这么干就是在扇潘家人的脸,而且半点情面都不讲。潘家要是不抓住这飞贼,用潘衮的话来讲就是他死后都没脸去见潘家的列祖列宗。
“夏大哥,其他几家也是这样吗?”张宝一边看飞贼留在墙上的墨宝一边问身旁的夏虎道。
“嗯,要不大人能着急吗?秀才,你觉得这飞贼留下这河北东路的地图有什么意图?”夏虎一边回答一边问道。
“河北东路的地图?”张宝闻言一愣,他眼里这幅壁画可不是什么河北东路的地图。听到张宝的声音有异,夏虎不由纳闷的问道:“秀才,在你眼里看到的是什么?”
“……夏大哥,你退后一些再看,记着不要光看局部,仔细看。”张宝没说答案,只是告诉了夏虎一些观看此画时所需要注意的要点。
夏虎依言退后了数步,按照张宝的提醒再此观看眼前这壁画,结果果然叫人哭笑不得。这飞贼简直就是个混蛋!这壁画乍一看像是大宋河北东路的地形图,但仔细一看,分明就是一副***,正在搔首弄姿……
“秀才,那几户的壁画不会也是这个吧?”夏虎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忍不住问张宝道。
“是不是只有去看过才知道。夏大哥,咱们走吧。”张宝说完就往外走,可刚走到祠堂门口,就被留在门外的潘宁拦住了。
“不要问,我不会告诉你什么,你要是想知道那副壁画有什么意思,我只告诉你一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别叫你爷爷知道。”丢下这话后,张宝也不管潘宁能不能听懂,推开潘宁迈步就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