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用事实说话
汴梁,作为大宋的京师,全国首善之地,不仅仅在经济方面最为繁荣,在军事方面也应是出类拔萃。但在今天,竟然有人质疑汴梁的防卫力量,视驻扎在汴梁周边的数十万禁军如无物,这让身为大宋最高领导人的宋徽宗赵佶很不高兴。
事件的起因还要从张宝进宫说起,凭着一张巧嘴,张宝愣是把赵佶给暂时忽悠了过去,也没人这时候戳穿张宝的谎话,不知道真相的赵佶可不就是张宝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这也怪赵佶太自信,自认为这天下没人敢忽悠他这位大宋天子。
误会解除了,多日不曾与张宝见面的赵佶便留下张宝用膳,不想在酒宴上,赵佶随口问了张宝一个问题,结果就引发了争执。赵佶不解张宝为何要举家迁往梁山,汴梁可说是大宋最繁华的所在,实在不明白张宝为何要搬家。而张宝给出的答案却让赵佶脸色难看,张宝竟然说待在汴梁没有安全感。
当时赵佶的脸就黑了,反问张宝是如何看待汴梁周边驻扎的几十万禁军的,难道几十万人还不能保你张家的那点家财?不料张宝的回答却出乎人的意料,他没有跟赵佶争辩,只是提议做个测试。
赵佶也是在气头上,任谁被小瞧都会不高兴,当即便答应了张宝的提议,准备用事实打张宝的脸。
……
汴梁北门
人们如平常一样进进出出,守城的兵丁无精打采的站在城门口,此时正在晌午,也是城门口人员流动最多的时候,为了不阻塞交通,兵丁一般不会在这时故意刁难进城或出城的人,若是出现了争执,他们还会出手调解,这时候无事,兵丁也乐得清闲,琢磨着一会换班后去吃什么。
汴梁是大宋京师,经济发达,人口稠密,城门口的人口流通更是频繁,城门一旦打开,那进城的跟出城的就是川流不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哪有工夫在城门口浪费时间。但此时,进出城的人们先是安静了一下,随即便蜂拥着跑进了城,就连把守城门的兵丁,也是丢掉手里的兵刃跟着慌乱的人们一道混进了城。
方才还热闹的汴梁北门不到片刻的工夫就跑的一个人影也不见,而造成这种后果的原因,仅仅只是百名经过乔装改扮的官兵的到来。这百名官兵此时当然不是官军的装扮,而是全部化妆变成贼寇的模样,摆出一个骑兵冲锋的阵型奔着北门就冲了过来,结果就是出现了方才那一幕。
从百姓到守城的官兵,无人想过抵抗,只是一味的逃命,慌不择路,偌大的北门就这么大敞着迎接“贼寇”的到来。
……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一种很令人厌恶的行为。张宝不傻,所以他没有在赵佶感到难堪的时候再撒一把盐,那样做的后果很有可能便是赵佶恼羞成怒,找张宝的麻烦。张宝见好就收,目的已经达到,已经证明了自己对汴梁官军的不信任并非空穴来风,剩下的事就是赵佶的事了,自己捅完了篓子,也该跑路了。
赵佶没有阻拦张宝的“跑路”,他并非蠢材,只是“贪玩”了一些,在没有亲眼看到大宋官军的“孱弱”之前,他并不觉得自己养着的官军很差劲。但等亲眼见到了守城兵丁的不战而逃后,赵佶不禁有点后怕了。
张宝的这次提议无疑是给自己敲响了警钟!这回来袭的贼寇是假扮的,所以可以说是有惊无险。但下次呢?万一真的有贼寇来袭,若是到时贼寇来的数量不是一百,而是一千、一万,那汴梁城岂不是不战自破?那自己这个大宋天子岂不是就要变成阶下囚?
后怕!一开始赵佶只是有点难堪,觉得自己在张宝面前丢了脸面,可等后了宫以后仔细一想,不由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张宝先前说待在汴梁没有安全感,而如今赵佶也有了这种感觉。确实叫人不安啊,偌大一个京师,面对外贼入侵时竟然无人想到抵抗,那跟少女脱光衣服任人采摘有什么区别?
后怕过后就是愤怒!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每年花那么多钱是干嘛用的?还不就是指望当有贼寇出现的时候这些当兵的能派上用场,可现在看来,这钱白花了,兵也白养了。
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赵佶下定决心要好生查查,不指望你百战百胜,总要抵抗一下,给自己争取点逃跑的时间总不过分吧?
结果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又是被惊出一身冷汗。敢情账面上好看的数字只是用来糊弄自己的,几十万禁军的实际情况却是糟糕的一塌糊涂。花名册里的官军跟实际存在的官军数量相差很大,而且这花名册的水分,越是靠近京师越大,反倒是各地驻扎的官军,水分要相对小一点。
就比如这回梁山俘虏的一万五千余“官军”,其中真正在册的官军不足一万,剩余的都是各级军官临时找来的“演员”,本以为两万多人清剿梁山,梁山贼寇还不望风而逃,却不想这股梁山贼寇如此彪悍,不仅没逃反倒转守为攻。张宝没跟赵佶说假话,试图围攻梁山的官军的确死伤不多,除了俘虏的一万五千余人,真正的官军死伤不到千人,又不少还是逃跑时摔倒被同伴给踩死的。
大宋的官军,大部分已经烂到根子了。吃空饷、喝兵血那是正常现象,有些头脑活泛的更是直接干起了副业,做起了包工头,对外承接业务,反正手里有劳动力,自己只需要管饭,不用白不用。至于每日的操练,谁有哪闲工夫?
赵佶并不笨!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历史上有名的多才多艺的皇帝。只不过他的那股聪明劲没用对地方,这才导致他成了亡国之君,遗臭万年。张宝这回给他敲了一下警钟,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江山并不像他所想象,或是像他身边那些宠臣所保证的那样稳固。
强大的军队,是国家稳定的基石。一个经济繁荣但却没有相应的强大武力作为保护的国家,那就是一块冒着油的肥肉,等着被人扑上来狠狠的咬上一口。
赵佶是喜欢玩,但还没到玩物丧志的程度。军队不行,社稷不稳的道理赵佶还是明白了。在亲眼见识到守卫汴梁的官军不堪一击以后,赵佶便有了整顿军队的念头。没有强大武力作为保护,玩也玩得提心吊胆不是。
可随着调查的深入,赵佶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这次调查赵佶没有明着来,而是命皇城司暗中查访,这样得来的情报也更加真实可靠。但就是这个真实可靠,让赵佶终于意识到想要整顿军队,已经不是自己下道圣旨就能办到的事情了。
其中牵涉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已经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难怪张宝在让赵佶看到试验的结果以后就马不停蹄的离开了汴梁。捅了这么大个马蜂窝,不跑等着被蛰啊?
张宝就是个搅屎棍!在将汴梁平日里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谐景象给搅乱了以后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副烂摊子等着人去收拾。而负责收拾这幅烂摊子的人除了心里问候张宝的祖宗八辈外,一时拿张宝也没辙。而且找张宝算账还是次要的,眼下主要的任务还是尽快安抚住官家赵佶,让他相信他那天看到的只是个别现象,大宋的官军,还是可靠的。
阅兵式,的确是鼓舞士气,稳定人心的好办法。文武百官为了打消官家赵佶对官军战斗力的不信任,极尽全力临时安排了一场大宋式的阅兵。还别说,看着那些精神抖擞卖力演出的禁军官兵,赵佶确实心安了不少,对百官说自己那天所见只是个别现象的说辞也变得将信将疑,但让他完全放心,那还是有点难度。
而见到赵佶的脸色终于阴转多云,这段时间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的百官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后众人便想到了惹出这场麻烦的始作俑者张宝。只是张宝前不久才刚跟赵佶“摊过牌”,他们这时候去告发张宝,反倒会让赵佶怀疑他们的动机,早先干嘛不说?
不能当众揭发张宝的“罪行”,那就只能使阴招了。打着防患于未燃的目的,百官对梁山周边州府的人事进行了一次大换血。由陈文昭出任兖州知府,张叔夜出任济州知府,程万里出任郓州知府,候发出任濮州知府,而除了四州最高长官换人外,朝廷还从各地抽调精兵强将充实四州的官军,对梁山形成包围圈。
路上知道了此事的张宝也忍不住有些挠头,不过说心里话,张宝对于朝廷的这次大动作其实也并不是很担心。梁山位于水泊当中,只要有水军在手,朝廷就算把全国兵马都调来也没用。上不了山,人再多也只是浪费粮食。
不过能看透这一点的并不是所有人,张宝身边的焦挺,在知道梁山被朝廷安排兵马“包围”的消息以后就变得有些慌乱,想要劝张宝尽早回山主持大局,不要继续在外面“瞎溜达”。
“老焦,你慌什么呢?”为了自己的自由,张宝打算点醒焦挺,省得他一天到晚在自己耳边唠叨。
“东主……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焦挺纳闷的看着张宝问道。
“我着什么急?用不着着急啊。你别看朝廷这回的动作挺大,但你别忘了,想上梁山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水军,可你看朝廷有像样的水军吗?”
“呃……合着东主早就想到了。”
“不光我想到了,我相信许贯忠、朱武他们也想到了。你也不想想,要是梁山真的遇上了麻烦,他们会不着急派人通知我们?仅仅只是告诉我们这件事,那就说明梁山并没受这次朝廷人事调动的影响。你也就不用着急了,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咱们呀,该干嘛干嘛。”张宝笑着对焦挺道。
张宝就是梁山众人的主心骨,只要他不慌乱,别人即便一时慌乱,也会很快镇定下来。更何况张宝也的确没理由慌乱,朝廷就算调集再多人马,哪怕是把西军调来,只要没有水军,那梁山就是高枕无忧。即便朝廷真的调来了西军,那也就意味着朝廷是准备真的跟张宝撕破脸,那样一来,梁山也就不必气。而且说实话,此时朝廷的水军,还真没被梁山放在眼里。
朝廷一直就不重视水军,这也是当初张宝为何能够轻易拿到自建水军的权利,能够不花一分钱平白得到一支水军,对朝廷来讲不是亏本买卖。朝廷的水军,装备落后,人员稀少,平日里也就是在近海或者内陆河流湖泊中打转,这样的水军,又如何跟张家那些经历过大海洗礼锻炼过得水军相提并论。
只要朝廷一日没有可以与张家水军相抗衡的水军,那想要收拾张宝就是痴心妄想,即便调来再多的人马包围梁山,可梁山依仗水路的便利,还不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看透了这一点的张宝是有恃无恐,纵是朝廷搞出的动静再大,只要没有调动水军的消息,那张宝就不会担心。即便是有调动的消息,张宝也不怕。
可张宝不怕,不代表别人就不怕惹火烧身。张宝这次下山,一方面是为了寻访流落民间的贤士,另一方面则是受邀准备去房山跟王庆见个面。倒不是张宝有意跟王庆结盟,而是两家不是打算合伙做买卖嘛,这其中的一些细节,还是当面细谈比较合适。
只是让张宝没想到的是,朝廷这次的大动作没有吓住自己,反倒把王庆给吓唬住,这家伙果然是个滑头,原本是打算亲自与张宝见面的,但现在又临时改了主意,委托李助全权负责此事。看着面前神色尴尬的李助,张宝没好气的摇摇头,“李助道长,这买卖的事情就此作罢,省得将来我张宝连累了你们。”
“张寨主请留步。”李助一见张宝要走,连忙阻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