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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阳靠了过去,低下头想要看清那些微微泛黄的纸页上到底写着什么。
“哗啦——”书页翻动的声音。
身旁的人像是被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浓密的眼睫蝴蝶般轻颤着抬起,水色温润的眼睛里满是冬日明亮的光晕。
“我有这么可怕吗。”林锦阳伸手接住了从他手里的掉落的书,纸页颤动,早已泛黄的纸张在阳光下泛滥开细碎的扬尘。
陆清竹不说话,只是抬起头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可怕。
不对劲。
下一秒,藏在校服衣袖下的手腕被人猝不及防地抓住了,陆清竹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对方却根本没给他丝毫挣脱的机会,手指收紧掌心灼热的温度浸透衣料落在他受伤的手腕上,烫得他腕骨一阵阵撕裂的痛。
太不对劲了。
林锦阳不爽地皱了皱眉。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会让他露出那么害怕的表情。
一阵没来由的怒火骤然笼上心头,陆清竹的沉默更是浇在火焰上的一桶热油。
没有给对方反抗的机会,他抓着他的手离开图书馆,而他疼得冷汗直流,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由着对方把他带进了医务室关上门。
学校的校医下午一点才会上班,这个时间点医务室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林锦阳松开他的手转身从药柜里拿出一卷干净的绷带,坐在床边示意他过来。
陆清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走过去,温顺又乖巧。
也是在这时候林锦阳才猛然发觉,相处的这段时间似乎一直是陆清竹在迁就他包容他,就算他做很过分的事他都不会反抗,只是沉默地逆来顺受。
不爽。
林锦阳烦躁地挪开视线。
医务室的窗半开着,窗外枝叶繁茂的香樟簌簌摇晃。陆清竹低着头坐在他身边,拿着酒精棉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手背上结痂的伤口。
“嘶——”
“我弄疼你了吗?”
“你的笔记我会替你抄一份的,在你手背上的伤好之前,你就不要动笔了。”
“那你呢。”林锦阳把他的手握在手心,“你的手没问题吗?”
“你不要动,我还没有给你换药……”
“刺啦——”创可贴被撕开的声音。
陆清竹的手微微瑟缩了一下。
他的伤伤在手心,没办法像手腕上的伤一样用衣服遮住,缠着绷带又太显眼,所以他就换成了和皮肤颜色接近的创可贴。
林锦阳小心翼翼地按住他收拢的手指,揭开创可贴,雪白的掌心上突兀交错着好几道鲜红的伤痕。
一阵突兀的沉默。
林锦阳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开一个口子,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问题让他快要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你的手伤成这样,你告诉我没什么事?”
“你不要弯曲手指,你的伤刚结了一层血痂……”
“陆清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林锦阳猛地按住了身旁人的手臂,刚结了一层血痂的手背伤口崩裂,一缕缕腥红的血丝顺着崩开的裂口淌了出来。
“你不疼吗陆清竹?你感觉不到疼吗!”
“你的手伤成这样还来管我!你是蠢货吗陆清竹!”
作者有话要说: 宋·罗大经《鹤林玉露》丙编六:“堂堂八尺躯,莫听三寸舌,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
第25章 哄你
这是林锦阳第一次对他发火。
他不是没见过林锦阳生气的样子, 但是这么近距离地直面, 他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于是他低下头, 避开对方滚烫的视线,然后哑着嗓子小声的从喉咙里说出一句解释。
“一不小心有玻璃渣嵌了进去, 过两天就会好的。”
林锦阳刚吼完就猛地后悔了。
眼前的人一动不动,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眼里满盈水光, 冷白的眼尾洇染着些微潮湿的雾红。
一副要哭的样子。
说时迟那时快,林锦阳憋了满肚子的火气就这么没了,抿着嘴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裂开的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按照他往常的脾气,他现在应该揪着这个把他惹怒的人狠狠骂一顿,教育到他老实为止。可事到如今,大概只有慌得一批四个字才能确切地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这TM还让他怎么发火?!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把人哄好,万一陆清竹哭了怎么办?他明明答应过他绝对不欺负他的,而且还说了不止一次, 男子汉大丈夫,他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陆清竹默默地抽了抽鼻子, 手心摊开, 掌心那几道交错的伤痕鲜红得刺目。
太脏了。
陆清竹默默地收紧了手指。
身旁的人扭头避开他的视线, 从他的角度看不清对方脸上此时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可他看着那人手背上滴滴答答流血的伤口,还是咬着牙小心翼翼地把那只手捧在自己手心,垂眸动作轻柔地上药。
林锦阳一扭头看见的就是那人柔软的发旋。
顺着雪白的后颈往下,纤瘦的脊骨笔直没入衣服的阴影里。而他低垂着眼睑, 苍白沉静的五官好看得过分。
林锦阳的声音没来由地软了,哑着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笨拙地想要哄人却又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