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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小哥俯身吻了吻燕十三的侧脸,笑道:“大人,你怎么对你一手教出来的学生这么没有自信,嗯?”
燕十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卿小哥得寸进尺地在他的脸上干脆咬了一口,相当自觉道:“不会的,我会把我师傅给喂饱的。”
燕十三:“……”
卿卿的骚话真的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不过,我喜欢,嘿嘿。
“咚咚咚——”
洪亮的钟声响彻了整座南城。
门房小楼的门口坐着一个笑眯眯的老头儿,他抽着旱烟,嘴里吧唧吧唧地作响。他偶尔抬头望一眼天空,暗道:年轻真好啊,天都要亮了,还没完事儿。
夜幕里,两个年轻人在小楼上拥吻,好像这样就可以一直缠绵到天荒地老,永远永远都不会有离愁和别绪。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卿尚德的葬礼上整个南城护卫队的人都来了,每一个人都带了一张不敢置信的脸。
怎么力气比牛还大的卿小哥就这么没了?说没就没?
燕十三站在封棺队伍的最前方,他的头上披麻,面无表情地想着:
【为师呢——其实还有一招没有教你。】
【美人计了解一下,以后有机会呢——也还是不要用这个鬼计了。】
【为师……舍不得。】
燕十三想着想着,差点儿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看着被他用特别药物迷昏安放在棺材里的卿尚德,眼神缱绻而温柔。
【卿卿,要活下去,去看到胜利。】
【我要上沙场了,请原谅我的私心,我希望你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看门的老李一脸褶子地凑了上来,他盯着燕十三道:“大人,可以封棺了没?”
燕十三点点头,拍拍手,站起身,道:“封——棺——”
厚重的桐木板被缓缓地盖上,燕十三站在外头,卿小哥躺在里头,站着的人神情肃穆,躺着的人神情安详。卿尚德的眉头微皱,手指骤然一弹,却好像被梦魇控制住了,再也醒不过来。
伴随着“嘎吱”一声,棺材板合上了。
看门老李佝偻着身子暗忖道:怕是这一去,就黄泉碧落,真的阴阳相隔,再也回不来了呦!
七十二颗封棺钉被工匠打入了棺材边缘里。
燕十三眼看着棺材被封紧,接着升棺入穴——穴挖得很深。
一抔又一抔的黄土撒在棺材面儿上,终于再也看不见了棺材的暗红漆色。
燕十三拍拍手,转身对民兵团的众人道:“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城门口无数拖家带口的男女老少在缓慢地向着西南方向走去,牛车也慢,驴车也慢,马车这时候看起来居然也慢得不行!
燕十三独自站在城头,远远地可以瞧见山坳档里的孤坟。
孤坟千里,无处话凄凉。
什么时候帝国的阴云会压顶呢?
什么时候西府的人会来把他捉回去处死呢?
“滴——滴滴——”
【吾弟,西府已破,马上撤离!!!】
“呵……”燕十三眯了眯眼睛,低头瞟了一眼摊开在城砖上的大周堪舆图,随手一点,自言自语道,“就这里吧,唔,虽说朔方之南无关可守、无险可立。不过这个地方……倒也还不赖。”
“唉——”
他勾起唇角,在高高的城墙上按灭了烟头,身侧几尺都是烟灰跟烟蒂,瞧着十分的颓废。
“都说无关可守,爷却偏要去守上一守!”
第八章 封棺(中)
【要是能争取到一天,也算多活几条人命;两天嘛,就更好了,基本上撤空南城,坚壁清野,让那些来找事的帝国人吃一记劈头盖脸的耳光;三天……三天后,就能活很多人了——希望你们有一天,能够看到这场战争的终结吧。】
【没想到,赵轩那个伪君子还真的会连脸皮都不要了地直接放弃西府,罗敬也不拦他。】
【那些王侯将相就更不能指望了,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自己的这一支护卫队呢。】
【卿卿……我们身后的百姓,就交给你了。】
燕十三下城上马,这马膘肥体壮、英姿飒爽,背后跟着一溜同样骑着马啊骡子的护卫小伙子。
他策马转身,声音有些暗哑,却无比洪亮地喊道:“父母在的出列!”
没有人站出来。
“无兄弟的出列!”
依然没有人站出来。
“有七龄以下子女的出列!”
仍然没有人出列。
这是一个铁一样的队伍,燕十三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带出了什么破烂不颠的玩意儿。
“听人说,咱们南方没有朔方的天险可守,是个富贵闲散,不思进取的地方。”
“他们说的对。”燕玑冷不丁地笑了起来,露出了白白的虎牙。
“可是——咱们的身后就是南城。”
“那好,咱们今个儿,就用自己的命,去现造一个‘南城天险’!”燕十三顿了顿,语气放缓道,“是啊……我们也不过是护卫,我也不过是个县卫,上不得台面。”
“做护卫的,哪里需要这么拼死拼活呢?也就是一份养家糊口的生计罢了。”
“所以,你们想好了,你们可能永远载入不了大周的千年青史,世人也不可能知晓你们所做出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