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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奎欠了欠身:“那我等就此告退。”
谢景黎躬身:“慢走不送。”
那行人刚出嘉雪堂书房的门,便碰上了陆婉莹。陆婉莹抬眼看了看他们的服饰,又低下头目不斜视。
谢景黎倒是自然地迎了上来,对陆婉莹展眉道:“你来了。”
陆婉莹点点头,将手中篮子递给他:“新做的腰带,试试合不合适?”
谢景黎温然将她一搂:“夫人做的腰带,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
陆婉莹低眉浅笑,推开了他。
段奎望着门前的两人,停了脚步,身边的人催促多次:“大人,走不走?”
段奎露出计谋在心的笑容:“走吧。”
夜里,清冷的月光照射在陆婉莹熟睡的脸上,于睡梦中,陆婉莹感受到有人蒙住了她的嘴巴,将她往外绑去。
她想大声呼救,声音还没出口就被堵住,她挣扎不止,四肢却被来人死死箍着。
很快,他们就翻身上墙,将陆婉莹掳出了嘉王府,横捆在了马上。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样高超的功夫能够从嘉王府神不知鬼不觉地掳人?
就着月光,陆婉莹看清了他们的服饰:大理的服装!今天白天见到的那一群人。
出了王府,那些人便开始肆无忌惮,松开了蒙住陆婉莹嘴巴的布条:“一定是被你这个妇人挑唆,世子才贪生怕死,不愿意和我等一起谋逆。除掉你这个祸患,我们大理东山再起,就是指日可待。”
谢景黎拒绝了他们的请求?陆婉莹百思不得其解,这辈子的走向和上辈子不太一致,但国仇家恨方面却没有变化,到底是什么让谢景黎放下了仇恨,选择偏安?
她挣扎道:“我不过是他一个无足轻重的侧室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他不会有半分动容,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绑她的汉子开始疑虑,身边的段奎却捏了一把山羊胡须:“我不会看错的,你是谢景黎唯一的死穴,除掉了你,他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十几个人骑着马,送着陆婉莹到了一个山崖。上山的时候,天光乍破,黑夜渐明。
山崖冷风呼啸,山谷中更是风声霍霍,仿佛神鬼夜哭,陆婉莹站在崖边,看着脚边细碎的石子掉落下去,底下深不见底。
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死不见尸。
十几个人将陆婉莹包围,把她的生路堵得死死的。
这辈子就要这么结束了吗?陆婉莹不敢相信。
她明明,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做。
将军府的父亲、可爱又粘人的弟弟。还有谢景黎......
死亡之前无法从容,因为还有许多未竟的心愿想要完成。
“放心地去吧,就当是成全世子的宏图伟略。”段奎用力地将她一推,陆婉莹的耳边顿时响起呼啸的风声。
“婉莹!”一声低吼从崖边传来,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却还是和她一同坠|落了下来。
“世子——”接着是十几个人的嘶吼。
拉住她的人,是谁呢?陆婉莹没有力气去想,只是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陆婉莹醒的时候,一个农妇正在用热帕子给她擦身子,她遍体鳞伤,被绷带细致地包好,还上了草药。谢景黎躺在她的身边,双目紧闭,换上了农家的衣服,也是包扎得严严实实。
她想要起身,全身的剧痛却将她按倒在床上,只能以微弱的声音发出想要说话的意愿。
“姑娘,你醒了。”农妇看到她醒了,忙坐到床边上和她说话。
“这位......姐姐。”陆婉莹艰难开口,喉咙里火烧火燎一样,“这是哪里?”
“这儿啊,是山沟沟里的一个村子,叫做渔火村。”农妇将她扶了起来,给她喂药,“你前几天昏迷,药水死活灌不进去,这下可以喝了。”
陆婉莹一边喝着药,一边继续问:“您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农妇道:“是俺们家那口子,前几天去河里捞鱼,看着看着就漂过来两个人,鱼也不要了,把你们捞上船就带回了家。”
原来是掉到了水里。陆婉莹看了眼腰腹间的绑带,只怕他们掉下来的中途还碰到了一些树枝,这才有了这些刮伤。
听着农妇口音,的确和淮州城相去甚远,应当是在水里漂了好些天。
陆婉莹喝了几口药,挣扎着要去查看谢景黎。他身体底子本就不好,现在还不醒,该不会是受了重伤吧?
农妇一看她那焦急的样子,便笑着说:“他是你情郎吧,他没事,就是好像磕到了脑袋,要几天才能醒。”
磕到了脑袋还叫没事儿?陆婉莹忙唤道:“谢景黎!谢景黎!二爷!快醒醒!”她只恨自己声音沙哑,不能立时将他唤醒。
如果他要是醒不来了,她要怎么办?
陆婉莹没有想到,危难之时,谢景黎居然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想也不想就跟着她跳了下来。
她何德何能,得他如此以命相护?
陆婉莹拼命地摇着他的身子,呼吸还在,为什么却不快点醒来呢?
陆婉莹摇的剧烈,谢景黎终于皱了皱眉头,轻咳了几声。他朦胧睁眼,眼睛里的神情却是惶恐、不安,像极了担惊受怕的小孩子。
他扯着被子蜷缩到墙角:“别,别过来,我不认识你们。”
陆婉莹看着他眼中从未有过的神情,仿佛面前的人不再是谢景黎,而是换了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