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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已经将两只蚂蚁塞进女童嘴中。两只蚂蚁被男童捏得奄奄一息,却仍挣扎着想要往外跑,男孩只得反复地将它们塞回去。
原本一动不动倒在地上任由男孩欺辱的女童终于有了动作,她似乎想要挣扎着爬起来,但整个人被男孩压制着,只能躺在地上慢悠悠地扑腾着手脚。
“哈哈,吃啊,好吃吗?”男孩看着女童慢腾腾扑腾的动作,兴致反而越高。围观的孩子们也发出恶作剧得逞后的愉悦笑声。
这时,远远出现了一名穿着破旧灰衣的仆妇,她几乎是一眼就发现了这边的异状,当即向这边跑来,边跑边怒吼道:“你们在做什么!放开珀姐儿!”
围观的孩子们骇了一跳,正压着女童的男孩却一脸被打扰的不高兴,但他也不慌乱,慢吞吞站起来退后两步,施施然地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
仆妇一奔到女童面前便急急地将女童从地上抱起来,她将粘在女童嘴角的两只蚂蚁扔掉,用袖子擦了擦女童嘴边的口水,原本急红的眼睛因担忧惊怒又红了几分,她着急地问着女童:“还有吗?快,吐出来。”说着还用拇指和中指捏着女童的两颊,迫使她张开嘴,用食指探进去仔细地搜寻了一圈,确认女童嘴里没有别的东西,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检查完女童的状况,她这才红着眼睛瞪向周围的其他孩子,粗重地喘了好几口气平息心底的怒意,克制住破口撒泼的欲望,却实在无法如往常般向着这些个少爷小姐行礼,只恨恨地咬牙,抱着女童转身就走。
“嘁!没规矩的东西,怎么?没看到本公子吗?啊?”她不想惹事,身后的人却不想轻轻揭过,出声呵斥。
“算了,七哥!”又一道女声响起,语气中带着浓厚的嫌弃,“我本就说离那个脏东西远一点,你偏要主动去招惹!这事被阿母们知道了,我们可讨不了好,你可别连累我们!”
“古襄!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小琪,我们走。阿姐带你回去吃蜜豆糕。”
“你……”
仆妇健步如飞,她丝毫不理会身后孩童的嘲讽怒骂,很快就拐了个弯,远远地离开了那里。她并不往马厩的方向走,先往主院的方向寻去。
行至半路,就遇到了先前与她分两路寻人的苏熙儿。苏熙儿心神不宁,一见到她和女童就忍不住哭泣起来。仆妇草草安抚住激动的苏熙儿,两人这才相携着回了马厩边一个破旧的院落。
“珀儿,珀儿没事吧?”一进到屋中,仆妇将女童放下,苏熙儿就仔细上前检查起来,看着女童脸上被掐出来的红痕,眼泪又有了泛滥的趋势。
仆妇已经去取了一条干净的湿巾过来,苏熙儿接过,细细为女童擦拭起来。女童却仍是一脸呆滞的表情,目光涣散,仿佛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无法令她动容。
苏熙儿其实已经习惯了女童一如既往的呆滞,但刚经历心绪起伏,此刻还未能完全安下心,看着女童毫无反应的状况,又低声抽泣起来:“呜呜,珀姐儿……是娘对不起你……娘没看好你……呜呜……”
站在她身后的仆妇见状也跟着红了眼睛,她轻声劝慰道:“姨娘,珀姐儿已经平安找回来了……您身子骨弱,可不要因此伤了身体啊……”
“周姨,你说,我怎么那么没用呢……呜呜……”苏熙儿边哭边自责道:“连珀儿都看不住,还让她跑出去遭了祸……”
“这真不怪您!以前,珀姐儿可是从来都不动弹的,谁知道今天她居然能走到外面去……您不过是一时没留意……”周姨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今天可是珀姐儿第一次走动呢!珀姐儿居然能跑到园子里去,将来肯定是个能跑能跳的!”
四岁的珀姐儿之前从来未曾走动过,往往都是呆滞着一坐就是一天,仿佛光是睁眼和呼吸,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珀姐儿两岁时,她们开始教导她走路,可直到今天之前,珀姐儿也只能勉强站一会儿。
苏熙儿被提醒,她这才止住眼泪,喃喃道:“对啊!我们珀姐儿会走路了……”
她说着,轻轻地摸了摸女童的头发,女童的头发因为营养不良略有些枯黄,脸蛋却十分白嫩可爱,只是脸上的表情十足的呆滞,看着令人不舒服。
但这并不能阻止苏熙儿对她的怜爱,她温声说:“咱们慢慢来,现下会走路了,之后再教洗漱吃饭,慢慢来,以后,以后就算我们老了,走不动了,珀儿应该也能……也能……”说着,苏熙儿的眼睛又红了。
“姨娘,放心吧,等珀姐儿慢慢长大了,一切都会好的……”周姨按惯例说着好话安慰,但事实上,她对女童的未来也是充满了担忧。
以往,周姨的劝慰总是能起些作用,但今天,苏熙儿却若有所思地沉思着,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周姨,虎毒尚不食子,你说,古远志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她也不需要得到什么回应,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兀自说下去:“我当初与他做妾,早做好了他日失宠的准备。可珀姐儿是他的亲生骨肉,会变成这个模样,也是因我怀孕时遭人陷害……他如今将我们母女二人抛在此处,心中大概巴不得我们母女早点死了干净……呵,我现在还能带着珀姐儿苟延残喘地活着,可是之后呢……”
“姨娘……”周姨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甚至直呼古府当家主人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