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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憋了片刻,到底还是说道:“我白日里收到娘家送来的消息,说是王逊成了云州的总兵,前几日已至云厥赴职。陈家同云厥其他权贵人家一般献上贺礼,却……却被王家拒之门外。”
“王总兵?”季凉记忆力好,很快从记忆中翻出“王逊”这个名字,想起来后,他蹙着眉,“陈家可是将此事怪罪于你身上?”
他明了陈晔与陈家的关系,知道陈家不会好意来告诉陈晔这些消息,大概是为了训斥或者撇清关系,才派了人上门。
说完,季凉也不等陈晔回应,重又拿起筷子,为陈晔夹了一块她喜欢的鱼肉,道:“无需挂怀,不过小事耳。再吃点吧。”
“你不懂。”陈晔下意识地执箸夹起鱼肉,却无论如何没办法将那泛着诱人油光的鱼肉送进口中。
她想着季凉不懂权贵之间的龌龊,自己将事情与他说了,其实全无帮助。好在看季凉的模样,倒似因为无知并未将事情放在心上。
陈晔好歹轻松了一点——至少没有因为自己一时口快,连累季凉也为此事忧烦。
另一边,季凉倒是坦然,“我明了你的顾虑。你可是怕因着自己的事,连累了侯府和陈家?”
陈晔点点头。
陈家倒还在其次,她对那里无甚留念。只是如今燕侯府是她安身立命之所,她无论如何不想侯府因着自己陷入困境。
季凉见她模样,笑了笑,回忆了一下库房中第二批改良火药的数量和近期即将正式进行投入使用的火枪,道:“无需担忧,问题不大。”
陈晔不可置信地抬头望他。
方才她以为季凉是因着无知方才不在乎,可经过季凉方才两句话,她明了了季凉心中是明白利害关系的。
无知而无畏不算什么,但知之仍旧无畏……
陈晔思绪纷杂间,季凉又细致地为她布起了菜。
她忙将箸上鱼肉送入口中,再无暇忧虑此事。
——
令陈晔忧心的王逊没有揪着陈家那边,而是给燕侯府递了份拜帖。
过了几日,到了拜帖上约定的日期,王逊便带上几个亲信,携着一堆拜礼登门拜访了。
他会过来燕逍一点都不奇怪。
之前为贺新总兵上任之喜,燕侯府自然也随着云厥其他权贵,往总兵府上送了礼。
但是燕逍明知道王逊来者不善,便没做那些表面功夫,拒了王府的设宴款待,便只派了管事随了礼。
不管王逊那边是如何想的,过了几日,侯府侍卫发现府邸四周多了几个
行迹鬼祟之人。
只是侯府本由燕老太太把管,制式与云厥本地的建筑略有不同,后经古珀改造,根本不是小小几个探子能够突破的。
燕逍亦知道探子是王逊派出,便指示了巡守之人,只守不攻,整个燕侯府只作全然不知这件事。
那些探子全然无功而返,王逊一边痛斥他们,一边心里也是不信邪,便递了拜帖,自己过来了。
于是,今日王逊登门拜访,双方都暗自藏了心思,但依旧在表面做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与王逊小坐了一阵,燕逍实在不耐烦与此人虚以委蛇,便直接找了个借口离开,留下严舒去应付他。
“总兵大人,请!”主位上,严舒又对着王逊敬了一杯。
王逊面上挂着尴尬的笑,一口饮下了杯中酒。
“想当年王老将军在卜州,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喝完,严舒便开始与王逊天南地北胡扯起来。
王逊面上带笑,心中怒意却是越发积攒。
他看出来燕逍不把他放在眼里,才直接找了个理由离开,留下严舒一个不入流的应付他。
但他没办法,毕竟此时燕逍是主他是客,明面上也还未撕破脸,王逊不好直接翻脸,只得暗自忍耐下。
待到宴毕,王逊带着亲信回府之后,这才发作了出来。
他对着几个亲信发了一通怒,口中粗鄙之言不绝,尽是对着燕逍与严舒两人去,整整喝骂了三刻,才稍停了。
有那习惯了他做派的谋士适时递上茶水,让他润一润口舌,又将话题转开。
“将军,今日燕侯府之行所获不小!属下瞧着,那燕侯府中必定隐藏着蹊跷!”
王逊怒气发泄了大半,抬头看他一眼,“嗯?”
“燕逍那小儿不将将军放在眼里就算了。”那谋士道:“属下瞧着侯府中的制式和守卫,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比拟的!”
冷静下来的王逊也有了几分理智,回道:“燕逍毕竟还是个侯爷,可掌亲兵两百。他与他父亲之前又在穆州任职,手下那两百个兵卒,嘿,可够呛!”
屋内,王逊几个亲信都点点头,附和道:“将军所言极是。”
王逊分析完,又说回目前的难处,“可是……下面那些人,现在根本潜不进燕侯府啊!那群饭桶!”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又蓦地发红,“老子手下到底养了一群什么废物,上个月连那些后娘养的流匪都打不过,险些在卜州就被人给掀翻,闹了大笑话。如今还想着潜入燕侯府!呸!”
“将军息怒。”亲信中,另一个惯会拍马的劝道:“现在将军已成云州总兵,手中兵卒过万,何须将一个只拥二百亲兵的燕侯府放在眼中?”
王逊闻言,重重喘了几口气,“哼!就是气那燕逍小儿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