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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解释:“侯爷您知道的,我此前在家族中……嗯,不受重视……”他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因为只喜欢数算木工这些旁门左道,所以对占星之术知之甚少。”
燕逍点点头。
很久之前,刑易刚到侯府时,他便了解过刑易的一些情况。此时再问起,不过只为确认。
见刑易知道的不比自己多,燕逍便道:“如此,邢大师自下去忙吧。”
刑易如蒙大赦般地点点头,忙不迭地退下了。他只喜欢数算学识,对着这些虚虚实实的政客实在应付不来。
刑易离开后,燕逍这才询问起严舒和宫瑕,“如何?可看出什么?”
严舒似乎抓到了一些头绪,但实在没能拼凑起来什么具体信息,倒是宫瑕先开口道:“西南?不正是叛贼萧疏逃亡的方向吗?”
燕逍见他提到了关键点,便点点头,“是。”
“所以这两句话的意思是……”宫瑕不敢把自己的猜测全都说出来,斟酌了一下,道:“西南那边可能要出事了。”
“字面上的意思,大概便是这样了。”燕逍道:“只是……邢家为何要送这样一封信过来?信上的内容,又可不可信呢?”
严舒这时候道:“刑易是个痴人,只对数算那些感兴趣。邢家这封信,不过是借了刑易之名,实则肯定是想寄给侯爷的。此番,邢家主动透露‘天机’……”
他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道:“是想向侯爷示好?”
坐在他旁边的宫瑕想起方才离开的邢易,似是想通什么关节,突然说道:“恐怕这不是第一次了……”
“嗯?”严舒转头看他,眼中带着询问。
宫瑕解释:“之前我得知邢易大师出身,便十足惊讶,邢家隐于帘川数百年,从未听闻有其下子弟入世。
但我一直以为邢易大师在邢家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邢家放他离开虽然奇怪,但勉强也说得过去。可结合今日这信……莫非,早从邢易大师离开邢家一事,便是邢家对侯爷的示好之举?”
他这么一说,严舒和古珀都露出思考的模样,唯独燕逍一副早就猜到的神情,朝微抿着唇的古珀看去。
他问道:“古珀邀请邢易赴云州之时,应还尚未嫁入侯府吧?”
古珀闻言抬头与他对视,轻点了点头。
书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沉思。
严舒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有些尴尬地干笑着,“这邢家,不是一直只为天子效劳吗?当年他们甚至嫌弃太祖出身,没有应旨出山……怎么这时候突然蹦跶出来,还给侯爷……”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都意识到不对,陡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燕逍和古珀,死死将嘴巴闭上了。
坐在他旁边的宫瑕眼观口,口观心,一副全然没有听到的模样。
燕逍没理会严舒那番话,反而又问起古珀:“你觉得,占星之术,可信吗?”
古珀开口道:“日月星辰的轨道,与世事变迁无关。除非是一些大的天体变动,但也只能造成一些自然改变。”
严舒回过神来,连忙将功补过问道:“呃,夫人的意思是,占星术……只是一种骗局?”
古珀道:“是。”
她曾身为联盟顶级战舰,亲自轰灭掉的小行星都不计其数,怎么可能会相信所谓的占星术?
没想到这一次,燕逍却没有全然赞同她的话。
他摇摇头,“邢家底蕴深厚,绝非寻常人家。否则,不会从前朝起便被尊为国师,前朝灭亡后,又在无数代统治者的搜查之下,安然存活到现在。”
他顿了顿,蹙起眉,“若占星术真为骗局,那邢家必定还有别的手段,可以对天下大势进行预测,或者说……推测。”
古珀轻蹙起眉,“你相信信中的话?”
燕逍看着她,回答道:“非我相信信中之言,而是信中之言,有一部分与我的猜测不谋而合。”
他解释:“前半句关乎神鬼,我也不解其义,但‘祸起西南’……萧疏逼位之举虽然没有成功,但其撤退之势,却绝非溃逃之状。”
他转头去看严舒和宫瑕,“否则,仅以萧疏数百残兵,怎会到现在还没被朝廷正规之师剿灭?”
严舒闻言,若有所思地问道:“侯爷的意思是……”
燕逍点头,“对。萧疏谋逆之举虽然失败了,但他一定为自己留下了退路。西南之地,说不定就是他卷土重来的据点。”
严舒恍然,“看来,信中后半句‘祸起西南’,指的大概就是萧疏了。”
燕逍微微颔首,浅笑着道:“如此看来,邢家,当真有点意思。”
宫瑕也暗自心惊,“无论他们是通过怎样的手段获得这些信息,能与侯爷想到一处,便绝非寻常。”
宫瑕本就是十足敬佩燕逍的,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在燕逍旁边当个没有任何官职的谋士。方才燕逍说的话,他几乎是本能地便直接信了。
严舒捏着信笺,又问:“那这前半句,到底是什么什么意思呢?嘁!这些家族惯爱装腔作势,有什么事直接说清楚不就行了,一定要这样,写得隐蔽,让人想破头脑。”
宫瑕想出了一点眉目,他不确定地提到,“前半句中提到的‘龙’是指京师中的那一位,还是……”
他似乎不愿相信另一个猜测,犹豫许久才道出那个名字,“萧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