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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镇国公夫人依旧没看宣采薇。
她发红的眼,盯着镇国公。
话语却是对宣采薇说的。
“你如果真的当我是你的母亲……”
“那便一起来承受这份痛苦吧。”
轻描淡写地两句话,似不痛不痒,却让宣采薇眼里的希冀结冰。
在宣采薇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由镇国公夫人彻底粉碎她的希望。
只因镇国公夫人道。
“采薇,宣知义想指控我的最后一项罪责。”
“不过是我对你下了长达十几年的毒罢了。”
风卷起了城外一间破旧茅草屋的屋顶,风在嬉闹地玩耍,似是不知自己再多使几分力,便会将茅草屋摧毁的一干二净。
然而,镇国公夫人知道。
即使她没有去看宣采薇的表情,也知道她如今的震惊绝望。
但那又如何?
比起她这些年的绝望和痛苦,这一些又算的了什么。
而且,不够,还不够,丝毫不够。
镇国公夫人嘴角扬起一个疯狂至极的笑容。
“宣知义,你不是问我原因吗?”
“这件事,你亦有一半责任!”
镇国公哪里能想到自己还在顾忌宣采薇情绪之时,林思蕴已经陷入疯癫,势要毁了宣采薇,竟然先说了出来。
镇国公明显感觉跟前的宣采薇身体僵硬,已经无法思考,眼神亦然空洞。
像是遭受了某种重大的打击。
镇国公皱眉,急的想制止林思蕴说下去。
“够了!”
林思蕴却不会再顺从镇国公的意思,她笑了笑,森森白牙,像是夺魄的獠牙。
“不够!”
“如若不是你那般在乎宣采薇,我又何必拿她性命来换你一丝在意?”
“她若不继续重病,你还会同我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说话吗?”
“我二人,还能做这么多年的夫妻吗?”
说到底,宣采薇不过是她用来博取镇国公关注的一个工具。
镇国公也听明白了意思,他瞳孔瞬间睁大,他竟没想到林思蕴残忍至斯,亦没想到这背后竟然是这等原因。
镇国公提高了声音,大喝。
“你…你还有没有良心?”
“采薇是无辜的!”
“无辜?!”镇国公夫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从出生起,就是一个错误。”
“我又何其无辜?”
镇国公夫人似是想到什么,眸色间的痛苦,就连疯狂都掩盖不住,她贝齿轻咬,下唇出现丝丝血痕。
好一会,才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为了平复情绪,而是为了一口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宣知义,我没有骂宣采薇。”
“她是一个孽种。”
“一个我被人强.奸留下来的证据。”
“而这个下药的人,是你的大哥,宣知礼。”
镇国公夫人面色冷静,跟她先前的疯狂大相径庭,似乎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而本是遭受重大打击,身体僵硬的宣采薇,却忽地抬头。
脑海全然一片空白。
第166章
……
安静。
沉默。
紧绷。
惊愕。
三人像扯着一把上好古琴的弦, 谁再多扯一下,弦断割手, 血肉模糊。
但总得有人打破这份平静。
镇国公半蹲着身子,即使自己已然震惊到无法言语,也依旧没有松开支撑着宣采薇的手掌。
他处在宣采薇身后, 不知宣采薇神情,但也料想得到,镇国公抬了抬已有沟壑的眼,看向看似冷静, 眼里的疯狂却越发热烈的林思蕴。
他想仔细地看清她, 因为过往这些年,他似乎从未看清过她。
一刻钟后。
镇国公夫人声音还在继续。
“怎么?你不信?不信我这恶毒之人的话?”
“不如去找你大哥对峙一番?”
镇国公夫人在说出潜藏在心中最大的秘密后,像是生了无畏的勇气, 抑或是破罐子破摔, 抑或是她什么都没想。
只是想毁掉所有人的幸福。
——让他们都来尝尝她背负的痛苦。
镇国公却摇摇头, 沉声。
“我信。”
镇国公从未见过林思蕴的这一面,由里及外流露出来的痛苦,痛苦到她连一贯守着的骄傲都踩在了脚底下。
可她的自尊不允许任何人同情她,所以,她平静的说了出来, 用极端的强硬保护着自己。
即使她可能已然失了理智, 陷入癫狂,下意识而为之。
看到这样的林思蕴,镇国公没法不信。
长久长久……
镇国公繁复的心绪, 终归只化为了一句话。
“对不起。”
声音同样带出了痛苦,愧疚,自责。
不知镇国公是在为宣知礼道歉,还是为自己多年的疏忽道歉,抑或是为当年未能决断的自己道歉。
闻言,面目扭曲的林思蕴神色有片刻地僵硬。
她撇过了头,镇国公和宣采薇未曾看到的那一面,眼角闪过一滴泪。
林思蕴眨眨眼,泪没了。
***
事情演变至此,谁都未曾想到。
最后,林思蕴是要走的。
当她捅破那层窗户纸,暴露心底最大的秘密,便是意味着她同镇国公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