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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应该只要能活过这七天,就总能通关的。无非就是奖励多少的区别而已。”
高凡抹一把脸,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我服了。就冲你这态度,我也相信自己能活着出去了。”
江声没有接他的奉承,只灌一口可乐,说:“你就每天好好在楼上待着,忍住别在白天下楼就行。至于你要买什么东西的话和我说,我可以给你带。”
高凡略显感激地点点头,把江声的话记在了心上。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不然世界上怎么还有身不由己这个词。
第三天中午,公司空降了一个执行副总裁。挺年轻也挺纨绔,一路从底楼聊到顶层,没个正形,想来也不过是上辈子修了门课叫“投胎的艺术”。
他中途经过十四楼的时候,临时要高凡和另外一个小年轻下楼去给他买杯手磨咖啡和现烤吐司。
两个人都不是太愿意,只是那个小年轻不敢吱声,应了。
高凡却记得江声的几次三番的提示,搓搓手,委婉地提议:“我这手头还有点儿事没做完,要不您找别人?”
那个纨绔拿着卷成筒的杂志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似乎觉得自己新官上任的权威被挑战了,于是拿冷眼斜他:“我倒不知道我连让你帮忙买个东西的权力都没有?”
高凡还想坚持,可惜那个纨绔身后跟着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主管中的一员提前打断了他:“你有这时间推辞早就买回来了。”
“再者说,又不是让你走多远去买,就下了楼过条街的距离。”
另一个人形兽心的男人或许是习惯了压榨员工,以至于帮腔时的语气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就是,让你买个东西怎么了,你再推辞一下就让人事部把你开了。”
高凡心里有气,妄图反驳,却被那个小年轻拉了一下。
她顺着眉眼,低声说:“别争了,咱们早去早回就是了。”像一个古时候裹脚的小媳妇儿。
孟获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在众人的目光下低了头,没有出声替高凡说话。
高凡带着怨气踩进了电梯,又急匆匆地冲出了大楼的门,只是在过马路的时候分外小心,大概以为所谓的危险潜伏在这道斑马线前。
只是一来一回似乎都还算顺遂,直到他听见一声巨响。他仰起头来看着声音的来处,正午的阳光刺了一下他的眼睛,接着一个男人从十楼一跃而下。
高凡认识他,那个男人就坐在他附近,刚来的时候没少吹牛逼,说自己闯过了多少多少关游戏,在现实得了多少多少的好处,口袋里又有多少道具卡之类的。
虽说其中有夸张的成分,但毕竟是根老油条了,总归是有几张足以保命的道具卡的。
可是直到他噗通一声在地上摔成一滩肉泥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过要掏出那些道具卡救自己。
理由也简单:现实生活中的他跑了老婆,丢了孩子,整日住在破旧的筒子楼里,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于是在这里泡了两天温柔乡就分不清真实与虚假了。
他估计在拿到芯片的那一刻还在幻想着拿了钱之后带着老婆孩子去哪个城市旅游,可惜现在都化为泡影了。
最奇妙的是高凡看着地上那个不成形的尸体时,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害怕,也不是恶心,而是浮现了许多他根本没见过的人脸,连他自己都长着一副陌生的皮囊。
可是他却诡异地升起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和荣誉感。虽然他即将做出的行为大概在世间不光彩行为中名列前茅,但他还是迈出了大步。
不远处的江声在看见高凡朝着那具尸体迈开脚步的时候,脑子里绷着的弦还是断了,他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过去,试图阻拦高凡,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他被狠狠推开的时候才知道小身体之中是真的可以蕴藏着大能量。
高凡从他的手里抠出碎片,转身就要逃跑,却被一颗子弹射穿了心脏,接着直直地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巨大,却停止了呼吸。
追出来的某部门主管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瞬间没了言语。他似乎是怕背责,连连后退了几步以示清白。
毕竟对方是偷盗未遂,抓去警局也判不了多久。但是不管那个芯片值多少钱,持枪杀人总是犯法的。
江声看着高凡手里攥着的芯片,后知后觉地觉得吸了风的喉咙痛得像是要爆炸。
他想,他妄图替高凡改变命运的梦想还是失败了。那个男孩还是因为那一块假芯片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对他说过偶尔脱线的他其实挺可爱的。尤其是在现在,就连脸上那一片红色的痘疙瘩都显得不那么讨厌了。
江声抬头,问秦争:“如果我用掉一张道具卡救他,你会怪我吗?”
秦争紧拧着眉头看着他,最终摇了摇头。
一是因为道具卡是江声自己的,他没立场怪他;二是因为江声未必是真的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建议,只是希望有人肯定他的想法罢了。
江声深吸了两口空气,用掉了手里的时间回溯卡。
时间的钟摆转回到十五分钟前。江声还站在超市的冰柜前,挑选着不同口味的酸奶的那一刻。
几乎是在那一个瞬间,他就推开了采购到一半的购物车,拉着秦争冲出超市,然后步履不停地往公司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