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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陆之穹没下死手,荆棘之墙再度分开,殷千翎像一只被刺穿胸腹的麻雀挂在墙上,勉强睁开眼睛,在他糊满血的视野里,白渐潇看到了一顶眼熟的草帽……男人摘下草帽,露出一张比现在略微黑一些的脸庞。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挂着晶莹的汗水,黑发被发带捋在脑后,黑色的瞳孔像纯净的黑曜石,竟还有些青涩天真的光彩。
原来这家伙一开始就在那边默默无闻地种田啊!白渐潇心想,这就是十二年前的陆之穹吗?真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年轻锐利。却又还有些超出年龄的沉稳和淡定,之前被殷千翎踹了一脚,居然都不生气的。
“你就是陆之穹?不会错的,你就是——”记忆中的殷千翎嘴巴刚一张大,只见陆之穹一挥手,一根棘刺刺入殷千翎的上颚,差点把他的脑子钉在墙上。
……沉稳淡定什么的,白渐潇决定收回这句话。
“我去扔个垃圾。”陆之穹向南衾打了个招呼,把殷千翎摘下来,拽着领子拖地上,远远地丢到了山那头。
天空万里无云,毒辣的阳光鞭挞着万物生灵,殷千翎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在地上虫子一样顽强地扭动着。陆之穹瞥了他一眼,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扣在他脑袋上。
“别装逼!招魂和人形是不是在你身边?!你这次放了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白渐潇觉得,这娃但凡《喜XX与灰OO》的话,就绝对不会喊出这种逊毙了的台词。
陆之穹说:“你下次再过来,我就取出你的十六分之一的灵魂。”
视野被草帽扣住,白渐潇看不见此刻陆之穹的神色,但想到那张年轻的脸上露出拽拽的酷哥神色,肯定很有意思。
殷千翎养好伤,火速前去送死。
这也不能怪他,谁叫他的能力是王权。他的毕生使命就是征服,那些被他打服了的人将全心全意地向他臣服,而那些比他还强大的人,就是一座一座必须征服的高山,殷千翎一辈子都在头破血流地冲向这些高山,直到将他们踏平在脚下。
曾有著名的登山家说过攀登的含义:“因为山就在那里。”对殷千翎来说,主语可以换一换:“因为陆之穹就在那里。”
陆之穹不怕被打败,但很怕烦。第二次将殷千翎揍趴下后,他把人丢到了更远的地方,但到底没有抽走他的灵魂。
殷千翎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对同样挂了彩的陆之穹吼道:“我不需要你的仁慈!告诉你对我这种人仁慈没有任何用处!只要我活着,我就会回来!打败你!”
硬了,陆之穹的拳头硬了。他缓慢回头看了殷千翎一眼,眼中凶光毕露。忽然远远地传来南衾的声音:“小穹,别打了!回家吃饭了!小羽毛也来吃吧!”
因为殷千翎的武器是天使羽毛,总是四处乱丢,所以南衾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小羽毛。
陆之穹的拳头放下来,插进口袋里,饶了他一命。
这无疑助长了殷千翎的嚣张气焰,三番五次地上门挑衅,在不断地被打成重伤后,终于和村内群众打成一片。
“这次打来的皮料,挺耐操的,送你。”一次,殷千翎把肩上扛着的皮料卸下来,小嘴抹了蜜似的,“南姐,我看这块豹纹的就很衬你肤色,拿去做件大衣呗。”
“这么客气,来都来了还带东西。上次小穹从游戏里带出来不少种子,都种下了,这一季收上来,就属这种米品质最好,你带回去吃吧。”南衾嚯嚯一笑,轻轻松松地拎起一袋40斤的大米,丢给殷千翎。
陆隆平从屋里出来,一眼望见他,烦得很:“怎么又来了,揍你几次才肯滚啊?”
他身后跟着一群膀大腰圆面目不善的人,肩上扛着圆木,正准备去搭建一座房子。白渐潇算发现了,那个时候监狱还在现代化早期阶段,从牢房里脱身出来,不想风餐露宿的话,就只能靠双手建立幸福生活。
“找的就是你,走!打架去!”殷千翎早就忘记人形和招魂那档子事了,现在他最感兴趣的就是陆之穹了!
“不要。”陆之穹果断拒绝,“我又不能尽全力,没意思。”
“不尽全力是什么意思啊?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殷千翎叫嚣道,“跟你说,看不起我的人都没有好果汁吃!”
他正挑衅到一半,只见陆之穹猝不及防向自己伸出了手,还来不及抵御,忽然就魂飞天外,从灵魂深处传来了一种痛绝人寰的撕裂感。
白渐潇跟着殷千翎的记忆一起视线一片模糊,但他知道,这是陆之穹扯出了殷千翎的灵魂。约莫三秒后,灵魂才重新归位,殷千翎呆呆地滑坐在地上,半晌没有说话,眼泪却流下来了。
“哎呀,小穹,你把人欺负哭了!”南衾夸张地叫道。
“杀了他!干嘛不杀了他!”围观群众煽风点火,陆之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根本没理地上愤愤而哭的殷千翎,转身回屋去了。
又有围观的人又对殷千翎道:“你也别太难过,他对你算温柔的了。你是不知道,他刚觉醒能力那会儿,差点把同一个游戏里的玩家和NPC全杀了,辛亏遇到南姐把他捡回来,否则现在绝对是外面响当当的一号杀神!”
殷千翎落败而归,当真很久没有去找陆之穹,并非退缩了,而是意识到自己还差了太多,于是开始默不作声地疯狂修炼。再次相遇是一个超高难度的游戏,那一次只有他和陆之穹两个人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