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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游歪头看向寒宁:“那阿宁觉得,我应不应该要那个位子?”
寒宁闻言一笑:“什么叫我觉得,这种事应该是你觉得,德王不像太子,与你并无仇怨,若他上位想来也不会如太子那般赶尽杀绝,但如果你流露出半分心思,等回了皇都,你二人就是政敌再无转圜,还有就是,德王身后拥护众多,母族强大,妻族也是相当大的助力,而你,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现在不像上一世,宴皇突然离世,德王的假诏书拖住了太子的名正言顺,双方争持不下时,姬游带领的重兵可谓是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了,这才能顺利登基。现在皇叔在位,身体安康,对姬游而言便失了许多先机。如果他再与德王相争,定然又是一番局面,最终皇权落于谁手,当真不好说。
寒宁说的这些姬游自然明白,他也清楚今时不同上世,许多人的轨迹已经被打乱,他如果想要这个天下,只会比上一世更加艰难。但如果他不做这个天下之主,谁人能给他的阿宁一世安乐无忧。
“吾有阿宁,便胜过所有。”
乱军已经镇压,宴皇自然要打道回朝,寒宁借口没睡好,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弘一随着驾车的侍卫在外守着,弘二随着寒宁坐在车内,看着主子扒着窗口发呆的样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主子,您昨天与三皇子吵架啦?”
寒宁斜睨了他一眼:“你往日不都是姬游姬游的叫吗,怎么现在改口了?”
弘二心道,这姬游在他心中往日的形象就是个不受宠,需要依靠他家主子才能在宫中存活的小可怜,可是那天,那样气势强大霸道无端的人,他实在没办法再将他看成小可怜,哪还敢直呼其名啊。也就是他主子,明明养在深宫中,身骄肉贵的,竟然一点都惧怕,那一股看不见的血腥气,只有久经战场的人才有,普通人远远瞧见都双腿打颤,主子昨天还直接将三皇子用脚踹,估计是儿时的情谊深厚,三皇子半点不恼怒,还各种小心赔礼道歉,如今还在置气呢,刚刚上车时,三皇子想要搭个便车,硬是给推了下去。
寒宁懒得搭理话多的弘二,摸着脸颊发呆,这个姬游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以为手握重兵底气就足了吗,昨天抱他也就算了,看他那么可怜,风霜雨露磋磨多年的一时心软,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还趁他不备如此轻薄,真是想来就有气!
而那个让他一肚子气的人犹不自知,被赶下马车干脆驾马而行,还颠颠的送上一个丑兮兮的果子递到窗前:“阿宁,这个是胡果,是关外胡国盛产的一种水果,别看外壳坚硬,但剥了外壳里面的肉很是鲜甜软嫩,你尝尝。”
寒宁接过姬游递来的果子。
姬游顿时笑脸洋溢,接过下一秒就变了脸,因为寒宁直接拿着那胡果朝他投掷的砸来。
姬游微微一侧身就躲开了寒宁的‘暗器’,而在姬游身侧的一名武将没躲开,被砸了个正着,还以为有敌袭,差点惊慌的大喊出声,结果手上落下一重物,低头一看,是个裂了口流出些许带着香甜味汁水的果子,于是干脆双腿驾马,两手空出来将果子剥了吃了。
姬游收回视线,一转头就看到寒宁噶哒地一声,直接将马车的小窗给关上了,顿时无奈一笑,不过一想到昨天浅尝的那抹软香,甚是令人回味,唇间的笑意越发不自觉的扩大。
太子功败垂成沦为阶下囚,钟家一应众人也被缉拿,只不过钟氏早已谋算好了退路,在太子带兵前往祁门的时候,钟氏部分族人就连夜逃离皇都,不过这些人被追捕回来也容易的很,他们大概没想到会败的如此之快,即便是连夜逃离,也并没能逃离多远,在皇驾回到禁宫的时候,就已经追回大半,还有部分慌乱中四散逃开,甚至沿路隐藏了一些钟氏年幼的子弟,不过得知太子竟然谋反,这些人也都是反贼,之前好心收留过这些老幼妇孺的善心百姓生怕惹来麻烦,主动上告,没过多久,逃离的钟氏百余人一个不落的全都关进了天牢。
太子与钟家罪无可赦,但这些并不是当下需要立即处理的事情,反而是那些墙头草的官员,下狱的下狱,夺职的夺职,还要找人替补上,整个朝堂一片忙乱。等所有的事情都忙过去之后,宴皇这才有时间处理乱臣逆子。
然而就在这时候,边关再次上奏朝廷,送来了一封有钟家印信的书函,原来钟家早就与关匪勾结,多次泄露军机导致关匪大举犯境,扰的边关百姓民不聊生,以此谋财谋军功,简直十恶不赦!
钟家三族之内直接被判斩立决,其余人等男子流放,女为|娼|奴,慰劳边军,十岁以下孩童盖上奴印,永世为奴。
太后的寝宫中,宴皇将宣旨一字一句的念给了太后听,这些年太后用药石续命,虽然整日无法动弹,整个身子形容枯骨,但尚存一口气。听到宴皇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太后双目瞪大,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满是不甘的想要将目光对上宴皇。
宴皇如她所愿的来到床前:“当年你假借寒宵的笔记信通外使,谋划了那一场伏击之战,阻断了援军粮草,甚至还想在寒宵死后将通敌卖国的罪名泼到他的身上,想要借此铲除宁儿这条根,太后,你为何如此心狠,朕要的,不过是能常伴他身侧罢了。”
回想曾经种种,宴皇眼眶渐红:“寒宵只不过想要帮我守住这大好江河,是我倾情于他,你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的头上,我听你的话,克己守礼,广开后宫开枝散叶,不敢越线分毫,他与莫家女相爱,甚至是我赐的婚,你可知我当时如何的心如刀割,即便是这样,我也忍了,人生短暂百年,哪怕君臣相守,与我而言便也值了,可是你为什么,连这一点点的念想都要这般狠心的断了,究竟是我的感情让你容不得,还是寒宵的权势渐大让你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