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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宝阁在京城也算是比较有名的铺子,里面的珍宝无数,总有许多造型奇特,颜色艳丽而通透的上等好物,无论是外来商人,还是京中的达官显贵,自用送礼,都经常会去珍宝阁,尽管寒宁没有刻意让人将这件事宣扬出去,但京城多大点地方啊,而他又是这样的身份,多的是人对他关注着,连带着,珍宝阁售卖假货的消息也随之传开。
那些曾经在珍宝阁买过东西的,都忍不住回去拿水冲了冲,那些高价买来的珍宝,平日里都有丫鬟仆人好生伺候,别说这样冲水了,清洁的时候也只是拿柔软的干抹布擦灰而已,何曾这么不珍惜的用水冲过,不过冲过之后还是原色,大家都松了口气,幸亏没有买到假货。
结果不等他们这口气松多久,有种实验真假的方法就在仆人之间传开了,听闻那不是清水,清水是冲洗不下来的,是经过特殊配比的水。
这种事在仆人的嘴上传开了,自然而然的也落到了一些主子的耳中,于是忍不住再次尝试,当看到有些珍宝的颜色真的被冲下来的时候,内心一个咯噔。有些觉得定然是那水有问题,不死心的用自己别的稍微廉价点的玉器珠宝实验,可是除了珍宝阁买来的以外,那是越洗越亮,这不明摆着他们也着道了,买了假货么。
若是寻常百姓,即便买到了假货,过了这么久,是否要去讨回公道那还得掂量一下,毕竟人家是国公,寻常人惹不得,但能买得起珍宝阁的东西,那都是非富即贵的,当天就有一些夫人将屋中所有的东西都给洗了一遍,那些掉色的查来购买来源,发现全都是珍宝阁买来的,便一股脑的拿到自家老爷面前,怎么讨个说法,让自家爷们看着办吧。
虽然段信厚的曾经的职位被新皇给扒了,但国公的尊荣还在,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每天也是要上朝的,因他的低调,平日里也没人对他关注,哪怕前些天听闻了小王爷的事情,这些个做官的即便背后议论,也不会当面表示出来,但今天,他总觉得许多人看向他的眼神不善,甚至是毫不掩饰的怒目而视,他心下惶恐,想要上前询问缘由,可惜很快就上朝了,根本没给他这个时间,而下朝后,那些人直接佛袖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一脑门问号的回到家中,国公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云滢晕倒,家里暂时没个主事的人,屋中院子里放着一箱箱还带着各种颜色水渍的玉器摆件,每一个箱子上都贴了物件的来源,段信厚一眼看去,他也很想晕。
寒宁躺在他新修缮的王府中,两个伶俐的小丫头给他捶着腿,一旁放着散发着香甜味道的黑葡萄,鲜灵灵的还冒着水汽,派人专门盯梢国公府的小厮在旁边汇报情况:“段国公今天去了三家,两个侍郎家中,还有一个驸马府,目前总计赔偿银两,已达近五十万两白银。”
寒宁轻啧了一声:“五十万两啊,这得是赔了多少家哟,这国公府真要见底了。”
端着热茶过来的孤云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才五十万两,当年公子陪嫁的银箱子都有上百万两了,还不算那些个商铺庄子,压箱底的银票,以及各种金银玉器的。”
当年‘寒宁’的嫁妆还是他看着清点的,大概有多少,寒宁还是知道的,所以才说,五皇子上位的关键就是这笔嫁妆,那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当年慧贵妃从未让人泄露过一个具体的数目,加上有她护着,还有一个战闻初,一些心思活络的根本不敢上前,奈何自家亲表妹的背叛,‘寒宁’尽管不知道自己具体有多少嫁妆,但大概的个数目,每年慧贵妃都会让人跟他总结的,旁人不可能直接来问他,但云滢能,可不就被这一笔天价嫁妆给晃了眼,教唆情郎想出这样狠毒的办法来。
孤云回来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隐瞒的事情,寒宁早就知道了,怕他知道的不太清楚,孤云又将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因此有些话现在也不再遮掩,尤其是对上国公府,要她说,直接弄死对方才好呢,段信厚不死,她难泄心头之恨。可是她也知道,子杀父,天地不伦,如今见小少爷将国公府折腾的这般惨,总算是稍稍舒了一口气,可是比起当年公子受的苦,这还远远不够。
寒宁道:“放心吧云姑姑,欠下的债,我一定会分文不少的讨回来。”
之前赔偿六万两段信厚已经肉疼的不行,现在彻底掏空了家底,他也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可是这些送上门的东西不赔不行,有些权职比他大,他得罪不起,有些是新皇如今重用的,未来无可限量,他也得罪不起,还有些是出了名的小人,小人难缠,一个两个无所谓,若是多了,他更得罪不起,一家家的赔,赔到整个国公府的内库都掏空了。
除了赔偿,还要一个一个的去道歉,不管这当中的真相如何,他不能说自己是故意造假,只能将锅推给货物的源头出了岔子,虽然他也是苦主,但既然是卖家,他没有把控好源头货源,这个责任不可推卸,说的那叫个大义凛然。有些人信了,表示都是被小人蒙蔽,于是不再怪罪,有些人清楚段信厚的为人,心下鄙夷,拿了退款就关门谢客了。
这段时间段信厚真的是领略到了各种人生凄凉,可是他现在是国公,是一家之主,哪怕尊严放到了地上给人踩,他也没办法退缩。
云滢在府中整日的以泪洗面,哪怕国家易主,他们捐了大半的家财,但府中的生计还是可以日常维持的,加上她知道造假的盈利,重新赚钱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现在好了,造假肯定是不能继续了,家中钱财也都赔了进去,一想到这件事都是战家惹出来的,她就恨的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