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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能来上课的女孩子当然不会真的是一张白纸,在家中都有父母长辈告诉过认一些常用的字。
最近这段时日沛柔也一直跟着祖母描红,虽然还装作不会写字,好好的字总要多一笔少一笔,可写出来的字的大体结构是不会出错的,以她如今的年纪能写成这样已经很好。
果然过不了多久,见周先生出门不知做什么去,海柔就凑到了她身边,“五妹妹,你的字写的好好啊,哎呀,果然还是祖母教的比较好。”
沛柔便道:“三姐姐,你学写字的时候,一天花几个时辰描红?”
海柔摆摆手,“我才不耐烦描红呢,一天也就描一两张,半个时辰吧。你说我这几日去求我娘让我养一只小狗,我娘会不会同意啊。”
“祖母让我每日花两个时辰描红,写了一个月我才能写成这样的。”沛柔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二叔母最近的心情可还好?不过你刚病好,只怕二叔母并不会愿意你养小狗。”
前生她们姐妹只有浔柔在院子里养了只狸花猫,不知道海柔又是为什么突然起了这念头。
她正想问问海柔元宵那日她放河灯和祝家小姐起争执的事情,沐柔却也起身聚到了她们身边,看着沛柔的字道:“五姐姐的字写的真好,要是祖母也能指点我写字就好了。”
类似的话海柔说来是光风霁月,沐柔说来却总让人觉得带了几分酸意。
她前世是不守规矩的人,可并不代表她就能看其他不守规矩的人顺眼。
定国公身边的姨娘通房在闵氏进门后不久就都被打发了,只有她族谱上的生母莫姨娘因为那时就已经病重,才能够留在府里。
二叔父是滥情,房里就算有得宠的姨娘,没过几日也就被常氏打压的没了声音;三叔父身边干脆就连个通房都没有。
定国公府里最春风得意的小星恐怕就要数双胞胎的生母姚姨娘。
四房的主母病弱,无力打点四房的事情,见这位姚姨娘有了子嗣,也顺势就抬举她出来管事,能光明正大代行主母之职的小妾,自然也就与别个不同,渐渐生出了要压过主母的意思。
沐柔大概就是像了她姨娘,两世沛柔都对她喜欢不起来。
她就看了一眼仍在一旁的浔柔,她倒是和她姐姐完全不同,对她们这边的热闹恍若未觉,只是低头写字。
敞轩里的另外两个女学生也是沛柔的堂姐妹,前生沛柔骄矜,和她们并不相熟,只知道她们一个是族长的孙女,另一个的父亲在五城兵马司任职。
宗族虽大,可并不是人人都认为女儿家读书认字有益的。
见自己的话说出来无人回应,沐柔有轻微的羞恼,还要再说时,就见周先生从回廊一边转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叠宣纸和一捆竹条。
她见女孩子们聚在一起也并不着恼,只是依次看了看几个人写的字,并未点评。
众人正在忐忑之间,只听周先生道:“我见今日碧空如洗,春风袅袅,正是放风筝的好天气。不如大家随我一同做几只风筝,下午就在园子里放风筝玩。”
女孩子们一听就欢呼起来。
沛柔当然也很高兴,她已经许久没有玩过这些了,在她的记忆里,风筝总是和一些很好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第31章 风筝
沛柔前生就会做风筝,不过那已经是她十岁左右的事情。
她记得她在香山小院里的时候,那一个春日里常常就有孩子在乡野间放风筝,偶尔也会有风筝落到她的小院里。
冬天刚刚过去,天气好的时候她每天都会把躺椅搬到院子里的红枫树下躺在上面晒太阳。
夜里她总是睡不着,永远都觉得自己身上寒浸浸的,只有在阳光下她才能浅浅的睡一会儿。
也只有在阳光下,在手指被光线穿过,泛着隐隐的红色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是仍然活在这世间的。
落到小院里的风筝有无主的,也有失主寻上门来的。
小院的门常年累月的关着,很少有人会上门。院子是太夫人的陪嫁,国公府被抄了家,所有的东西都是要没入国库的。
就算祖母当时把地契房契也都放在箱子里一同送给了她,可纭春还是每日提心吊胆害怕哪一日有人去对照太夫人的嫁妆单子发现了这个小院的存在,而后带着人把小院也收了回去。
自从赵家的五娘,不,应该说是赵皇后薨逝之后有官兵闯进来,命令她们在房子里挂上白布之后,纭春就更患得患失了。
有孩子来小院里把门敲的砰砰作响,来找自己丢失的风筝的时候,纭春正好不在,是沛柔去开的门。
而后她就看见两三个孩子,只有五六岁的样子,怯生生的问她有没有看见一个蝴蝶风筝。
沛柔手里不仅有蝴蝶风筝,还有燕子风筝,其他五彩斑斓各种形状的风筝。
尽管做工都很粗糙,可是她能想象得到每一只风筝飞在天上的时候,承载的都是孩子天真的笑脸和无数美好的祝愿。
她把刚落进院子里的蝴蝶风筝交给了那孩子,而后她在躺椅上,遥遥的望见碧蓝如洗的天空中飞着一只蝴蝶。
前生齐延也送过她一只蝴蝶风筝。
先帝是在前一年的九月驾崩的,国丧之后不久新帝就给她们赐了婚。他们匆匆忙忙的在夏天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