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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从未见婆母发这样大的火,有零星的滚烫茶水溅到她手臂上,她也只是愣愣的站着。
太夫人就从罗汉上站起来,冷然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堂堂兵部尚书,朝廷一品大员,武英大学士,内阁次辅,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
“你去问问你哥哥,看看他敢不敢像你一样地话。论官阶,就是大郎也比他要低了一级,二郎、三郎就更不用了。”
“你哥哥现在在朝廷里领着什么职位,你倒是看。在皇帝面前有没有脸面,就敢张罗着去下当朝阁老的面子,也太不知道高地厚了些!”
“亲家母究竟是怎么养的你?养的你这样蠢钝如猪,只知道逞强耍狠。”
“幸而润姐儿虽然养在你屋子里,我私下里却也常常问她的功课,如今润姐儿也比你强了百倍去。”
“若是润姐儿也如你一般,那我们徐家可就养不了这样的姑娘了,早些从族谱里除了名,大家还干净些。”
常氏被太夫人一通抢白,不由得面色绯红。她只是正在气头上而已,想拿话激一激太夫人,却不想招来这一通训斥。
不由得又悲又怒,半含泪道:“娘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休了我出门了?我不过是不忍心看海姐儿平白受了委屈,想找何家问个清楚罢了。”
“您是海姐儿的亲祖母,您就能咽的下这口气不成?若是今落水的是沛姐儿,我不信您真就能这样轻轻放下。”
语到最后,又带出了不甘和怨毒来。
太夫人就看了她一眼,饱含不屑,“无论今落水的是沛姐儿还是润姐儿、海姐儿,我都是这一句话。只能当作自己失足落水,往后也不必再提是谁陷害。”
“在人家的府邸出的事,又一丝证据也无,难道就凭你一张嘴就能定了他们家的罪么?今吃了这个哑巴亏,他该好好长点记才是。”
常氏还要再辩,却是润柔收到消息跑了过来。
她见母亲呆呆的站在宴息室里,白色的裙子上沾了不少的茶水,十分狼狈的样子。
也不管地上还有没清理的碎瓷片,径直就跪下去磕头给母亲求。
“祖母,我母亲只是太担心三妹妹了,所以才会一时糊涂,失言顶撞祖母的。还请祖母看在润姐儿的份上,给我母亲留些面子。”
润柔毕竟是在自己膝下养过的孩子,又是国公府里的第一个孙辈,自乖巧懂事,太夫人把她看的很重的。
此时见她给常氏求,虽然明知是母女,终究心里也有几分不悦,神色也就很冷淡。
“润丫头起来吧。我何曾不给你母亲留面子了,明明是她一直要下我的面子。”
润柔还是不肯起来,“母亲既然犯了错,我为母亲的女儿也不敢起来,权当是替我母亲受过了,请祖母宽宥。”
就又磕了一个头下去。
也不知道润柔是听谁了什么了,闹得倒好像是太夫人委屈了常氏似的。
才完润柔是个好的,她就做出这幅样子来,太夫人心里就愈加不悦起来。
“你既然要跪着,就跪着好了。我正好也有话要给你们母女听听。”
常氏原还想着有润柔在,太夫人应当不会太过分才是,此时见润柔也得了不是,不免心下就更不安起来。
她进松鹤堂的事并没有支会润柔的,眼看着就到了可以亲的年纪了,她没打算把女儿牵扯进来,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跑了来。
此时想给润柔求,又不知道该些什么。也就在女儿边跪了下去,只求太夫人早些消气。
就听太夫壤:“你方才还一口一个你哥哥,你母亲,以为自己的娘家十分靠的住是不是?”
“那我问你,你可知道你大哥的长女蕊姐儿前几给了哪户人家?你大嫂对于你外甥的婚事又做了什么打算?”
常氏不意太夫人忽然提起她娘家的事。她因为之前告了常毓君的状,三月里又闹了海柔的事,和自己大嫂宣瑞伯夫人傅氏的关系这几个月来一直还是磕磕绊绊的。
这几个月都没怎么和娘家人走动,就连端午节也只是回去她母亲宣瑞伯太夫人房里略坐了坐就回来了,并没有和傅氏打了照面。
太夫人的这些,她母亲没有跟她提,她也就真不清楚。
太夫人看着她迷茫的样子,在心里冷笑:“你大嫂前里已经替她定了许贤妃娘家,如今在河南安阳任知府的族兄的儿子。”
常氏有些愕然,又觉得也在理之中,“我大嫂自己出官宦之家,也将女儿到官宦人家去做儿媳并不稀奇。”
“倒是娘之前为她了两家,一家是蒲阁老家,一家是鸿胪寺卿谭大人家,这两家在我看来都是极好的,她竟然都没有看上?”
却越想越不对劲,“许贤妃是今上的宠妃,她可是有皇子的!”
许贤妃不仅有皇子,她家族里有出息的人也不少。
可最有出息的却不是这位族兄,而是她亲哥哥,如今任了从二品安徽布政使的许士洀。
许贤妃亲哥哥家他们高攀不上,就选了个族兄家嫁女儿,皇位归属仍是未知之数,也实在是太浮躁了些。
常氏心中总算还有些成算,还不算是太蠢,太夫人就继续道:“你外甥和祝家的丫头的事你想必多少也知道一点,但你可知道祝大人是站在哪一边的么?”
若这两个问题不联系在一起看,常氏大约是想不到的。可是这两个问题联在一起,答案就很让人惶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