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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静公主仍然坐在榻上,不愿吃东西,也不愿和人话。
沛柔端了早膳进去,尝试和她话,“公主知道臣女是妾室所出,那您知不知道,臣女的生母也早已经过世了。”
前几沛柔和她话,她都是理也不理,连眼珠子也不会跟着沛柔动一动。
今听了她的话,却忽然回头盯着沛柔,好像在等待她的下文似的。
沛柔见这个话题有用,于是继续道:“臣女的生母过世的时候,臣女还只有六岁。因为是妾室,又久病,家中虽有许多人,却并无人关心她的命。”
“臣女时候多病,服侍的人手不足,时常是我生母和我生母的母两个人夜不停的抱着臣女,看着臣女,生怕臣女因高烧不退而烧坏了脑子。”
“在臣女六岁那年,又不知为何,莫名起了高烧。那时候臣女生母的体已经很不好,却还是坚持夜把我抱在怀中,直到臣女烧退,渐渐地好起来。”
“公主不知道,那时候臣女几乎已经失去意识了,臣女都以为自己不会再醒过来了。”
“是臣女的生母不肯放弃我,一遍又一遍的呼唤臣女的名字,臣女才能够从梦中醒来,又活了过来。”
“可是她自己却因为连劳累,最后因为体虚弱而病故了。”
沛柔并不觉得自己前生做了什么积攒功德的好事,才换来一次重生的机会。
她越了解生母的故事,就越觉得是生母的执着和意最终将她唤了回来。
她不知道她的生母,或是许贤妃,会不会也有机会同她一样,在生命无可奈何地走到尽头之后,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某一个节点,而后有机会选择不一样的人生。
但她们对子女的意不会改变,她们不会乐见自己的子女因为她们的逝去而悲伤消瘦,不吃不喝地作践自己的。
“臣女的生母过世时,臣女只有比如今的下更悲痛。如果不是因为臣女多病,她又怎会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可是臣女的祖母却不是这样,若是当时她不那样的照顾臣女,臣女高烧不退而夭折,只怕臣女的生母也就活不下去了。”
她父亲的书房里,有一张生母的画像。她过去了几次,临摹了一副像下来,收在她的妆奁里。
她只敢在无人之时怀念生母,时常会对着画像话。
她的生母是用她自己的命去换了她的命的,她今生是一定会努力好好活下去的。
“子女就是母亲最大的牵挂,她们只会盼着我们好。”
“下想必知道,娘娘过世之前曾经召见过臣女一次,她向臣女表达了对下未来的忧愁,怕下不知收敛脾气,将来要吃大亏。”
“可娘娘若是知道下今因她的逝去而不吃不喝,只怕此刻便已经忧虑难抑。”
沛柔已经把话到这里,贞静公主似乎也有所感,渐渐地又红了眼眶。沛柔就忙示意朱檀把给她准备的早膳端过来。
她到底没有再拒绝,拿起勺子慢条斯理的喝起粥来。
明瑟内尚余一片宁静,可后宫之中,却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
许贤妃薨逝的第二,今上就下旨,以皇后礼治丧,还定下了谥号,称元俪皇后。
元者,始也,“俪”字的含义更是不言自明。
赵太后曾经出面反对,最后也敌不过今上的坚持。
这个谥号定下来,今上也根本就没有给真正的结发妻子张皇后留一点面子。
她却只在凤藻宫中蛰伏不出,只在元俪皇后出殡那稍稍露了个面。连贞惠公主这些子也变得低调了许多。
今上让自服侍他的女官来探查元俪皇后中毒过世一案,因那女官姓袁,又已经嫁出了宫去,众人就都尊称她袁夫人。
元俪皇后过当,太医就已经验出来那许贤妃的早膳中被人下了乌头,这是一种烈的草药。
不过半个月,袁夫人就已经查明了那毒物的来源,每一项线索都指向齐嫔所在的华音宫。
齐嫔被废去位份,贬为庶人,打入了冷宫,在冷宫中夜喊冤。
又过了两,却忽然传出齐庶人在冷宫中认罪自裁的消息。
在那之前,今上曾经见过她一面,她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也就不存在冤假错案的可能。
可是沛柔却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不对。
前生这件事也是这样的走向,许贤妃过世,今上悲痛不已,为她罢朝三,又追封了她皇后的位份。
后宫中人人自危,也的确有不少的妃嫔曾与许贤妃为难,在这时一并被今上算了总账。
最后也是查到齐淑妃上,一条白绫结果了她的命。
可再想想往后的结果,齐淑妃自裁,三皇子成了罪妃之子,虽然最后被皇后收养,有了半个嫡子的名分,可到底不受今上喜,是六皇子成了太子。
皇后虽然被落了脸面,可在这场风波中几乎什么损失也没有,甚至还得了个儿子。
往后几年仍然安安稳稳的坐了后位,在今上驾崩,三皇子当上皇帝之后,甚至还得了太后的尊位。
这似乎也太顺利了些。
她的后位都已经这样风雨飘摇,难道她和她的家族就真能咽下这口气,什么也不做,眼见着许贤妃再诞下一个皇子皇女,把她从她的位置上拉下来吗?
再想想齐淑妃。
今上就是想立六皇子为太子,也会努力求一个名正言顺,先废了张皇后,把许贤妃捧到皇后的位置上,再考虑立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