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页
可是她见到过他给祖母和父母的信,就连他大哥也有。
她是他的妻子,他却连一个字都没有给她。
后来他第二次出征蜀中,何霓云已经在府里。
有一次她路过三房小常氏住的恪德堂,何霓云正在里面和小常氏闲话,读齐延写给她的信。她忍不住要驻足,听完了整封信的内容。
言辞绮丽,饱含真心,也的确只适合写给何霓云这样通晓诗词歌赋,知情知趣,能与他相和的人。
也许她和齐延的确不适合做夫妻吧。
沛柔转过身去,齐延看着她的目光是冷淡的,真就如并不曾与她相识一般。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她得的是他亲手所制的东西,她总该跟他道声谢才是,她就行下一个礼,“谢过齐世兄。”
只这简短的一句,没有等齐延回答,她就重又转过了身。
身后传来齐延更冷淡疏离的一句话。“这纸笺是我赠给柯师兄的,他要如何处置,自然都是他的事。徐五小姐只需要谢过柯师兄即可。”
他和柯明叙都是周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又是“徐五小姐”,连称呼她一句“徐五世妹”都嫌太过亲密了。
前生的“意娘”,只怕也是他从一众称呼中能挑出来的最疏远的一个了吧。
她与齐延已然无话可说,要再和柯明叙闲聊,似乎也没有这样的心思。
恰好街市上忽然热闹起来,人潮涌动,传入沛柔耳中的不是欢呼声,而是各种各样的叫骂声。
敕勒的使臣经过了这里,一行十余人,有燕梁的武官陪同。
敕勒与燕梁年年开战,也就年年都要征兵。谁家都有战死沙场的人,敕勒人在他们眼中是屠刀,是灾难,让他们怎么能不恨。
沛柔久在宫中,当然知道敕勒使臣来访的事情,只是忘记了正是今日而已。
难怪贞静公主听她说她今日有事要早些出宫,表情会那样的惋惜。不过她也并不想看这一场热闹。
这件事情已经筹备了很久。
先是陕甘总督崔成燮大人在万家将领的陪同下出关,在斡水河边见了敕勒一族的将军,双方谈过了条件。而后才有敕勒使臣入关,往燕京来谒见天子的事情。
原本谈好的条件里并不包含了公主和亲这一条。敕勒使臣在金銮殿上提起,引得燕梁朝臣激烈地争论了数月。
主和的那一派说,西北连年战火,民不聊生。无数战士战死沙场,使老无所依,幼无所养。
更兼黄河疏浚多年,成效不显,恐怕还要国库更多的投入。
两边消耗,总有一日入不敷出。
言下之意,赔一个公主进去,不管保多少年的和平,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也真是荒唐,最后今上居然真就同意了送公主和亲,还假模假样的要求单于散尽姬妾,只留下燕梁公主这一个大阏氏。
此时敕勒的使臣风风光光地从朱雀大街上往皇城的方向走。
来年从皇城中出来,十里红妆的公主,踏足西北的草原,不过三年就香消玉殒。
而且还是死在两军对峙的阵前。
沛柔知道结局,不愿再看。等使臣远去,就和柯明叙告别,也把沛声一同带了回去。
沛声和齐延两生都是好友,前生她也如海柔求他给她带话本一般求过沛声。
要他打听齐延的行踪,要他把她想送给齐延的东西转交给他。
求了他好多好多次。
今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第151章 殷勤
六月最后几都是雨,因为使臣的事,她心绪很不好。就往宫中递了信,报了体不适,这几都没有往宫中去。
每在上翻来覆去,还真就着了凉,体不适起来。
那张铜绿的谢公笺不知什么时候飘到了她枕下。
“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此后锦书休寄,画楼**无凭。”
她见了柯明叙送来的谢公笺,兴致来时,随手题的半阙,居然也很是应景。
七月初皇家启程往香山行宫去,沛柔只是偶感风寒,很快也就好起来了,自然要陪伴贞静公主过去的。
海柔前几年都是跟着她一起去的,住在定国公府在香山的别院里。
今年因为润柔即将远嫁,也就留在熙和园里陪伴姐姐。
因为润柔的年纪不算,她夫君又要准备昭永十五年的闱,所以崔家人希望他们能够早些成亲。
媒人上门催请了几次,女方这边才放下架子,定下了十月初澳婚期,嫁妆先行,新娘子九月下旬也就要从定国公府发嫁出去。
她的夫君崔浚初会来迎她,到时候一起往西北去。
从润柔出生起,常氏就已经在给她积攒嫁妆,她的婚事又定了有许久,虽然婚期定的匆忙,可万事都是齐备的。
润柔只能再在这园中住两个多月,等沛柔从香山回来不久,她也就要出嫁了。
她也没什么好送给她的,过去秾芳阁祝贺她时,就带了一副围棋过去。
白子是海中珍贵的贝壳砗磲所制,黑子则是黑曜石打磨而成,装在黑漆描金缠枝花的盒子里。
润柔擅围棋,她们却都不会,兄弟们又都太忙,她有时候去秾芳阁找润柔,常看见她摆了棋盘自己和自己下棋。
往后润柔成了崔家妇,她夫君想必也擅长蠢。到时秉烛手谈,可话燕京风物,也可细数历遍的西北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