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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成婚,她恐怕也只愿意嫁到能够帮助定国公府从前生的颓败中解救出来的人家去。
但这个人大约不会是柯明叙,他太过美好了,他应当拥有的是另一个女子毫无保留的爱意。
“柯表哥将来定能金榜题名,得一佳妇,宜室宜家。我与柯表哥有兄妹之情,自然会日日祝愿柯表哥与新妇琴瑟百年,白头偕老。”
他们还是沿着灞水河岸往下游走,柯明叙一直没有说话,这份安静让她觉得有隐隐的心痛。
她不想再走下去,她停了下来,想要解开身上的披风还给他。
往后他们大约不会再有如从前一般的来往了,何必徒留牵挂。
下一刻柯明叙就按住了她的手,“方才才说要你珍重添衣,此时便不记得了?”
沛柔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笑容仍然是温煦的。
“东门之女如云,可我心匪石,只牵挂着一人而已。我并不是要你此刻就答我,你要做的事情尽管去做,我总归是在这里的。”
沛柔其实不想让他等着她,她的婚姻并不会由她自己做主。可是此时她望着柯明叙如玉的脸庞,到底还是没有忍心说出这句话。
“哥哥!”
沛柔和柯明叙同时往身后看去,见到的人是柯明碧和赵五娘。而后段露心也从她们身后转出来,静静的站在一旁。
柯明碧的神色中有强压下去的不悦,赵五娘更是不加掩饰,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来。
冷笑道:“柯世兄,淮邑乡君,今日真是好巧,同时碰见你们两个。”
自从昭永十三年那次马球会之后,赵五娘待她就一直是不冷不热的。
段露心是她的表姐,又曾经与柯明叙议亲不成,也难怪她见了沛柔和柯明叙在一起会心生不悦,要为她表姐出头。
没有等沛柔说话,柯明叙就上前一步,把沛柔容纳在他身后的阴影中,“赵五世妹,段六世妹,许久不见了。”
他的样子很从容,好像丝毫没有被赵五娘的恶意影响到似的。
“我与表妹也是偶然间遇见,正如此时偶然遇见你们一样。”
赵五娘便道:“我听闻柯表哥行事向来光风霁月,可上巳佳节,只你二人同游,淮邑乡君身上更是披着你的披风,似乎有些引人遐想。”
“怎么?你二人可是好事将近了,我怎么没有听闻。”
柯明叙便正色道:“赵五世妹请慎言,我与五表妹有表兄妹之谊,今日偶然遇见,不过闲谈了几句罢了。”
“又见天气转凉,所以才将披风赠予五表妹以御寒。难道关心自家表妹,也是一件值得让人诟病的事情么?”
赵五娘还待再说,却被段露心拉到了身后,“龄娘她向来心直口快,还请柯世兄不必在意。”
她又温和地对沛柔笑了笑:“春日时气反复,徐五世妹该多穿些衣服才是。”
她话中并非嘲讽,也是拳拳关心之意。
虽然她前生与段露心并不相熟,可今生相处,也觉得她为人温和柔顺,又有才情,和柯明叙也实在算得上是一对璧人。
可今生因为她,却闹到了这样的地步。
沛柔便道:“谢过段家姐姐了,往后我会注意的。”
赵五娘冷哼了一声,假意对段露心道:“表姐如今已经和我五哥哥定了亲事,再过几个月就要成婚了,你也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段露心今生和赵家五郎定了亲事?
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在昭永十六年自夏季始,到秋末才完全结束的时疫里,赵家殒命的除了世孙之外,还有一位公子,就是行五的。
段露心的命运,就这样多舛吗。
柯明叙听闻,便道:“今日才听说这件事,还没有恭喜过段六世妹。将来成亲,我必然会去府上讨一杯薄酒喝。”
段露心行了一礼,眼神落在草地上并没有看他,“多谢柯世兄了。”
她的语气是苦涩的,神色也很落寞,她对柯明叙是有意的吧。
沛柔看了,心中也觉得有几分难过起来。
遥遥望见两人三骑过来,却是沛声和齐延。他们俩人倒是形影不离,好似一对璧人。
才勒住马,沛声就快速跑过来,和众人简单问好,便对沛柔道:“五妹妹,万家姐姐叫我来接你,她发现了一个极好的去处。”
他回头指了指几丈之外被齐延牵着的马,“那个地方有些远,要骑马过去。”
沛柔虽然对那个地方也不甚感兴趣,但她实在没法在这个地方继续呆下去了,于是就和众人道别,“我先失陪了。”
可沛柔上了齐延身边的马,柯明叙却忽然迎上来,笑着对她道:“五表妹,我今天同你说的话,你可不要忘了。”
又望了沛柔发上的兰花一眼,而后道:“春兰其实很衬你。”
她觉得此刻的柯明叙有些奇怪,段露心的眼神似乎也跟了过来。她就只是笑了笑,摸了摸发上的兰花。
再去看沛声时,却发现他居然又和赵五娘吵做了一团。她实在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就先策马往灞水下游行去了。
沛柔的马速并不快,齐延很快追了上来。而后她干脆就勒了马,在草地上漫步。
或许是为了方便骑马,齐延今日穿的倒不是直缀。身上披着一件玄色织金的披风,上面有排扣,此时全都整齐地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