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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柔就忙扶了她在廊下坐,见她渐渐好了方才开口。
“我见二嫂脸色不好,待会儿坐了马车,一颠簸定然更是难受。不如还是我侍奉三叔母出门,去贡院看榜,二嫂还是在家里多多歇息吧。”
刘氏正拒绝,却是杨氏道:“沛姐儿的不错,原就不想让你跟着去的。我也知道你是担心沁哥儿,可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你且宽心,回去陪着松姐儿就是。”
见婆母发话,刘氏也就不再坚持,“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五妹妹了。”
沛柔把她搀起来,“二嫂这是的哪里的话。二哥哥有了好消息,我先得了,回来正好先去祖母面前讨赏。”
“这个沛丫头,在外人面前最是得体不过,在自己家人面前,还是姐儿的样子。”杨氏指点着沛柔,笑着道。
刘氏也高兴,今生她和沛柔的关系比前生更好,“五妹妹这是赤子之心。”
完也就不再多话,由丫鬟搀扶着回了榆音堂陪伴沁声和松姐儿。沛柔自然也侍奉着杨氏登车,往城西的贡院去。
一上了马车,出了府,杨氏也渐渐有些紧张起来。
沛柔看了,就了些东宫里凊哥儿的笑话给杨氏听,杨氏也不免起自己的孙女松姐儿来。一到这个话题,就是不尽的话。
城西贡院离定国公府有些远,马车足足行了有半个多时辰才到贡院门前。
今放榜,贡院前自然也是人山人海,车马如龙。
沛柔便吩咐车夫把马车停在一边的巷口,再让识字的厮前去看榜。
人那样多,那厮想要挤进人群中,恐怕也要一会儿。杨氏坐在马车上也是紧张,沛柔就干脆劝她下来走走。
贡院前人虽然多,这条巷却很清净。有人家院中的桂花树高过墙头,整条巷都弥漫着桂花的馥郁芬芳。
“娘,五妹妹,你们也来了!”
沛柔正仰头看着一户人家院中的桂花树,却忽然听见沛声的声音。
他看起来很兴奋,握了母亲的手,“娘,恭喜您,恭喜二哥,二哥高中了!”
“是吗?”杨氏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快,你快带着娘过去看看,娘想亲眼看看你二哥的名字在榜上。”
又回头对沛柔道:“沛丫头,你是年轻姑娘,今外男太多,你就在这里等着三叔母吧。”
沛柔笑着点点头,“要恭喜三叔母了。三叔母尽管去,我就在这里等着便是了。”
寒窗苦读十余年,有些人一辈子也不过是个举人。
如今沁声有了举饶功名,在勋爵人家,也算是很好了。
只要定国公府不要在如前生一般大厦倾颓,她相信沁声一定会有金榜题名的一。
因为沁声中举,沛柔的心也一扫近来的悒悒,转而变得很好。望着这一丛金桂,也觉得是个好兆头,心里又多生了几分喜。
“乡君。”
沛柔听见了齐延在唤她,但是她没有回头。
樱早已谢尽,已是桂花半落红橘垂的时节。五个月过去,她连香山都不敢去。
她害怕在那个盈满她前生记忆的院里,再遇见今生与她之间也已经有鸿沟难逾的齐延。
“乡君。”齐延又唤了她一声,快步走上前来。
沛柔却在此时回首,仿佛在她眼中他并不存在,与他擦肩而过,准备上马车。
“三太太怎么还没有回来,你把马车停的离贡院近一些吧。”
“徐沛柔!”
沛柔才刚踏上马车的脚踏,听见齐延有些愤怒的声音,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她收回了踏上脚踏的那只脚,站在原地,凝视着方才唤她名字的少年。
前后两生,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从前是“徐五姐”,婚后无论浓或是淡,是一声声的“意娘”。
她甚至还和他开过玩笑,问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时候坐在书案前看书的齐延,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没有话。
那时候她真的是惨了他,只想生生世世都跟他在一起。
一旨婚书是他们一生最大的牵绊,婚书上的名字是徐沛柔和齐延。她好怕他会忘记。
沛柔还是让车夫把马车先赶到了大路上。而后淡淡地开了口:“齐元放,数月前我就已经与你清楚,往后你我相遇,只要当作互不相识就好了。”
齐延向着她走过来,神色很坚定:“数月前我也已经与你过,我做不到。”
沛柔别过脸,不愿面对着他,“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可你要嫁给柯明叙,不可能与我无关。”齐延又上前一步,迫使沛柔看着他的眼睛。
虽然柯家人要等柯明叙金榜题名,并没有前来下定。可这件事,徐家人和柯家人,大约都已经知道了。
柯氏对于这件事,奇异地保持了沉默。其他柯家饶态度,她倒是还不清楚。
沛声是徐家人,当然也知道这件事,还曾经跑到翠萼楼里问过她是为什么。
她当时回答他,“柯表哥与我青梅竹马,他心中有我,我心中亦有他。门当户对,我们为何不可以在一起?”
沛声言又止,却最终无言以对。可沛柔知道,他会把这句话告诉齐延的。
他要她看着他,她也就看着他。她觉得他眼中的愤怒根本毫无道理。
“我与你非亲非故,又没有婚约在,我要与谁定亲,究竟与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