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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柔回头等他,却没见他穿了蓑衣,戴了箬笠,只是撑起了伞,要与她一同出门。
前生她很少和齐延一起在雨雪天的时候出门。她只有很少的,他为她撑伞的记忆。
她其实是很喜欢与齐延共伞的,巴不得那伞面小一些,再小一些。她就可以被他搂在怀中,有他身上的温度,漫天风雪于她而言,也只是琳琅的小事。
他们已出了院门,“方才你与李嬷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经常来香山看望她么?她昏过去又是怎么回事?”
“别急。”齐延的声音很沉稳,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中带了带。
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回答她,她的心却在此刻的飞雪中也奇异地静了下来。
“去年十月,我有事要告诉你,这件事有些重要,通过丰之兄传话有些不好。于是常来香山盘桓,想遇见你。”
沛柔忍不住打断他,抬起头看着他,“什么丰之兄,你明明比沛声要大。”
齐延便只是望着她笑,嗔怪道:“丰之兄进书院比我早,算是我的师兄,按这个排序,难道不行?你还要不要听了。”
沛柔就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在遇见你的前一日,我也来了香山,李嬷嬷正一个人坐在院中出神。她见我来了,自然要起身。可才站起来,便昏了过去。”
“我虽然不懂医术,也知道要如何照顾忽然晕厥过去的人。等她醒转了,我便带着她去看了大夫。”
“因为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她又不愿意让你知道,我也不能违背老人家的心愿,所以只好自己辛苦些,时常过来看看了。”
“你当时没有给她留了仆妇在这么?”
沛柔叹了口气,“何尝没有给她留,只是她自己慢慢地都打发了罢了。郭大夫又说她身体已经无碍,我也就由得她,谁知道居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沛柔停下来,给齐延行了一个礼,“李嬷嬷于我,便如外祖母一般。齐世兄大恩,只能将来择机再报了。”
齐延干脆直入主题。
“何必将来,眼前便多的是机会。如今你与柯师兄口头的婚约也已经解除,你已经是自由身,总要为自己择一个夫婿,为何不能是我。”
沛柔的神色便渐渐冷了下来,“燕梁好男儿何止千万,为何偏偏是你?”
齐延没有答她,反而问她,“乡君想要怎样的婚姻?”
沛柔转过身,面对着白茫茫的雪地,“情浓意洽,志同道合。”
“乡君与元放,难道不是情浓意洽吗?”
沛柔伸出手去,片片雪花落在她掌心。
“情浓意洽不过是开始,便如这片雪花,于空中时自在,可落入手中,顷刻之间便会化成水消失不见了。”
“志同道合便如同这茫茫一片的雪原,它们有同样的温度,才能彼此依偎而不消融。这才是决定婚姻能否天长地久的关键。”
齐延却忽略了她后面的话,“乡君此意,是承认自己与元放情浓意洽了?”
沛柔转过身来,望着她眷恋了两生的眉眼。
“齐元放,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与你走的路根本就是不同的。与其将来有锥心之痛,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来往。”
“那如果我与你其实走的是一条路呢?”
沛柔还没有反应过来,齐延已经将她温柔地搂进了怀中。
素白绘红梅花的油纸伞仍然撑在他们头上,替他们撑开一个远离风雪的小小世界。
“人不应该因为血缘就被划到相同的路上。更何况我与三皇子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表兄弟。”
“三皇子暴虐不仁,我支持的人一直都是其献。昭永一朝结束,该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也只有其献。”
沛柔在他怀中愕然地仰起头,看着齐延。
齐延望着她有些红了的眼圈,懵懵的样子,只觉得有几分好笑,“我早该知道了,我给你的信,你一定是一眼也没有看的。”
他把她重新搂在怀里,“当时我要救何焱,只是为了稳定局势而已。”
“你也知道,如今其献势弱,若是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势力失去了平衡,很快就是弱肉强食的局面了。”
“而一旦有一方太强,有了压倒性的优势,或许有人就会选择铤而走险。到时候其献再想上位,就会很难很难。”
齐延说的没错,前生的事情与今生虽然若有出入,可道理却是一样的。
前生太子是直接被废了,可没过多久,今上又很快地把定国公府拉到了废太子身后。
许家的势力未有多少削弱,又添上一个徐家,废太子和三皇子之间,其实还是两个皇子之间的角力。
可何阁老过世之后,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何阁老过世之前,赵家就已经站到了三皇子身后。
何阁老的势力被清除,看起来好像是废太子党占了上风,可有皇后在宫中替三皇子传递消息,今上过世的时候,只有三皇子在京中。
而后他就顺利的登基了。
怎么想,都觉得他有谋朝篡位的嫌疑。
第215章 鸳盟
“我以为当时在妙义坊,你遇见我与其献一起,又听我与他出燕京同游了一月,应当能猜到我其实是支持他的才对。”
“谁想到你居然还是没有想到,给你的信也不曾看,居然要我把话的这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