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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天明又如何,还是数不尽的孤寂。
而后她忽然听见了轻轻的推门声。
齐延推门进来,踩在柔软的地衣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沛柔闭上了眼睛,装作并不知道。
齐延在床沿坐下,替她掩了掩被角。
夜色一如他没有进来时的安静。那疼痛却好像越来越剧烈,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流下泪来。
齐延很快地发现了她的不对,“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伸出手去触碰她的额头,“怎么这样烫!绾秋,绾秋快进来!”
齐延把她抱起来,裹在自己怀中。值夜的绾秋匆匆忙忙跑进来,“四爷,乡君,出了什么事?”
“乡君起烧了。书房里有上次林大夫留下的药,其中有一瓶正是退烧的,你仔细看看标签,取热水来化了给乡君服用。”
绾秋忙应了是,自去书房找了药过来。
这边齐延抱着沛柔,温柔地问她,“现在到底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齐延的怀抱很柔软,也许是烧的越发厉害,沛柔开始迷迷糊糊的,“小腹疼,没力气。”
“怎么会小腹疼呢?”
正好绾秋进来,闻言便道,“乡君这个月的葵水提前了,或许是这个缘故。”
齐延接过绾秋手里的药,哄着沛柔一口一口喝了。前生喝的药多,她已经很习惯药汁的苦。
见她将一碗药喝完,齐延轻轻地将她放下,让她在床上躺好。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林霰找来,很快便回来。”
骤然离了齐延的怀抱,沛柔扯了他的衣袖不愿让他走,“不要走……你总说让我等你回来……可是你从来没有回来过……”
齐延的心也忽然像是被大石滚过,零碎的不成样子。前生他待她,实在是太不好了。
今生也是他一意孤行,偏要向她证明他对何霓云无心,却又不肯将事情告知她,害得她这样受苦。
齐延将她的手从他衣袖上摘下,握住了她的手,“我很快就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
妙义坊在城东,与诚毅侯府还是有些远。可齐延策马疾行,不过花了半个时辰就把他带到了嘉懿堂里。
林霰给沛柔看了病,挥笔写就了药方,就交给绾秋拿去茶房煎药。
沛柔额上的温度仍旧烫的吓人,已经昏睡了过去。
林霰去东边齐延的屋子歇息,齐延一个人坐在床沿陪着沛柔。
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二生了,可是他居然还是犯了这样的错。
他前生就没有喜欢过何霓云,他对她说他对何霓云有意,不过是因为他从沛声那里知道,她讨厌何霓云而已。
他想让她放手,就唯有让她先伤情。
前生的沛柔太执着,待他的心意就像一把烧不尽的野火。可是诚毅侯府落魄,他要走的路又太艰难,她不必和他一起吃苦。
他也根本就没有想清楚,他对沛柔的心意究竟有多深。他原来以为不过是一江春水向东流,终有一日他的心会坚硬起来。
可没有想到,在他以为她要和景珣定亲,他已经错过了她的时候,在无数个寂寂无名的深夜里,他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心中的东流水,其中别意,却比春水更长。
他一直害怕沛柔会知道他也活了两生,所以才一定要先把她最厌恶,也最伤情的事情处理好。
他所知的何霓云的事情,也都是前生所知,所以他才不敢明言。
可若是因此反而伤害了他与沛柔今生的感情,却也实在是得不偿失。
要让何霓云今生也如前世一般行差踏错,至少还要一两个月。可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妻子伤心过这一两个月。
等沛柔醒来,他会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她。
*
沛柔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卯正了。齐延仍坐在她床边,一见她醒来,忙关切道:“烧已经退了,身上可觉得好些?”
沛柔的神志已经清明起来,“快到了上值的时候了,你该出门了。”
“你的身体若是还没有好,我怎能安心出门。”
绾秋又拿了新熬的药进来,齐延便把沛柔扶起来,让她依靠在他怀中,接过了药碗,“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与乡君说。”
绾秋应了是,便躬身退下了。
齐延见她出了门,便道:“‘我没有话要同你说。’你是不是要说这句话?你才刚刚退烧,还是省些力气,好好听我说吧。先把药喝了。”
沛柔身上没有力气,想伸手接了药碗自己喝,齐延却圈着她,不肯让她自己动手。她也只好罢休。
见她将药喝完,齐延拿出帕子来替她擦干净了嘴角的药渍,而后对她道:“昨日我故意如此行事,是为了让何霓云误以为我对她有意。”
听见他这样说,沛柔便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别急,你听我说完。”齐延抱得她又紧了紧,下巴在她的青丝上轻轻摩挲。
“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知道何霓云与我三哥私底下有些不清不楚。只是她见我如今中了进士,又得了一点今上的恩眷,所以不肯对我死心罢了。”
“如今她是罪臣之女,即便出嫁,也不可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
“与其去了一般人家做正室,还不如留在诚毅侯府里,至少太夫人是她姑祖母,她又向来觉得我对她有意。挑拨的你我不和,她或许就能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