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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柔道:“茵陈自小与我相熟,是个不错的姑娘,若是她自己也愿意,那倒也不错。”
她又看了一眼纭春,“从前说要晚一些再将你嫁出去,也不光是因为我身边无人,也是想你出嫁之前,身边能真的有亲人在。”
“如今你已经与阿霰相认,我看你与费啸的婚事也很可以操办起来了。”
纭春自然不愿意,“如今乡君身边出了这样的事情,奴婢怎能在此时离开。扬斛姐姐不能进来,奴婢总是不放心的。”
沛柔就笑着道:“你急什么。你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又替我侍奉了李嬷嬷那样久,我心里早就把你当姐妹一样地待。”
“你的婚事,我自然是要上心好好操办的,怎么样也还要一两个月吧。”
“更何况,我托了父亲给费啸在西山大营找个差事,父亲回信说,也还要一段时日才能有空缺。”
齐延也道:“纭春你就不要推辞了,你们姐弟为了我们夫妻做了这样多的事情,即便是要沛娘拿半幅身家嫁你,恐怕她也愿意。”
林霰就笑着看着纭春,“姐姐就不要再推辞了。大不了将来我多为乡君卖几年的命就是了。”
沛柔就道:“这种时候倒不说是给你齐四哥卖命了。”
齐延笑了一阵,而后正色道:“如今不知道究竟是谁对沛娘下手,更是不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也正好借着纭春要出嫁的机会,把嘉懿堂里的人好好地理一理。”
前生纭春和织夏忠心,绾秋对齐延有意,纫冬更是恨她入骨。今生她仍然放心纭春和织夏,经过上次槐花糕的事情,恐怕绾秋也仍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那纫冬呢?
刚醒过来时那一点没用的傲气,偏想看看纫冬背后的人是谁,为何那样憎恨自己。却又把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
是时候该把她打发开了。
*
送走了纭春姐弟,用过晚膳,沛柔与齐延各自梳洗了,一时也睡不着,就躺在床上说话。
眼见着就是中秋,落进窗户里的月光也越发明亮起来。沛柔靠在齐延的胸膛上,决定还是要问一问绾秋做了槐花糕那一日的事情。
“那日我身子不适,让绾秋去二门上接你的时候,可有发生了什么事?”
她原来觉得,这样的事情她自己处理就好,也没必要让齐延知道绾秋对他的心思。自己的贴身侍女得过了她的承诺,却还打她相公的主意,这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齐延的手指穿过她的青丝,淡淡道:“我只是嫌她有些聒噪罢了。为奴为婢,在主母面前伶俐还好,在爷们面前,却大可不必这样殷勤。”
“这殷勤只会令人觉得不适,令人觉得她心术不正。”
齐延虽然这样说,她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好像还发生了什么事似的。“真的只是这样么?真的没发生什么事?”
齐延便道:“你嫁过来也不过三个多月,我在家的时间更少,大多数的时候都同你在一起,她就是有心,又能如何?”
他也的确不是今生看清绾秋的心思的。
前生那段时日沛柔刚刚接手家里的中馈没有多久,她想将事情做好,他也还忙着春闱的事情,纵是夫妻,相见的时候也很少。
可她即便再忙,也总还是惦记着他。吃着了好吃的点心,或是得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都要遣人送到他的书房里来。
绾秋对他有意,这样的差事,便大多数都落到了她头上。
他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因为她用了一支沛柔赏给她的点翠嵌珊瑚的蝴蝶簪。他曾经见沛柔戴过,那一日是他陪着她回门的时候,所以他还记得。
新帝不喜欢定国公府,前生没有曹潺帮他,没有了何焱之后,他曾经一连走错了好几步。最后孤注一掷,才将帝位收入了囊中。
所以新帝知道那一日沛柔三日回门,故意将他召进了宫中。却并无他事,只是要他陪着他下棋。
他耐着性子陪新帝下了两盘,实在牵挂沛柔。便找了个借口出宫,急匆匆地往定国公府赶。
沛柔不愿意随他回诚毅侯府去。那个时候她的确还是有几分任性,有棱有角的。可那日的事情毕竟不是她的错,她会不高兴,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从小读书,读燕梁历史,对定国公府的从前的功绩很清楚,也很仰慕。沛柔的父亲也是西北的英雄,他提拔起来的应捷,后来成了那邬草原上新的传奇。
他又与其献交好,其献是锦乡侯林家的后人,很了解曾经的宁远大将军阮凛的盖世之功,他听过了那些故事,从此以后便将阮大将军当作自己心中的英雄。
那时候他还太年轻,以为将门子弟身上流淌着的热血,天生就该挥洒在战场之上。
所以他其实是尊敬沛柔的家人的,他本来以为他陪她回门,能与他的父兄把酒言欢,却没想到新皇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那一天沛柔插戴着那支簪子,描画了精致的妆容,实在是很好看。嫁过来三日,他们并没有圆房,她的神情总是很冷的。
也只有临出门的时候,她曾经对他笑了笑,轻轻晃着头,蝴蝶的翅膀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让他很想触手去摸一摸。
可这支簪子插戴在绾秋的发髻上,便如同失了灵魂一般,只是死物罢了。
每次绾秋过来,总是要在他的书房盘桓许久不肯离去。他烦不胜烦,和沛柔说了这件事,她却不能明白,只以为是自己不耐烦她总是送东西来打扰他。